吴纠突然想到了一个比喻,可能在齐侯眼中,自己是六个鸡蛋的鸡蛋羹罢……
吴纠赶忙咳嗽了一声,说:“动用兵马,的确是劳民,君上可以试着从司理调人。”
齐侯笑着说:“二哥,此话何讲?司理有什么人?”
吴纠笑了笑,说:“司理的人很多,君上可以想想看,每年因为小偷小摸作奸犯科的人有多少?这些人犯事不大,进了牢/房还要由国/家养着,而很多人的小偷小摸不足以大惩罚,因此没有任何损失,不如将这些人聚/集起来,组/织去修水渠,这样一来,也可以节省一大批人力。”
齐侯一听,又笑了起来,说:“二哥的点子就是多,臧大夫,这事儿就由你来拟个方案,到时候呈给孤看看。”
身为大司理的臧辰立刻站出来,拱手说:“是,臧辰领诏。”
齐侯转头又看向东郭牙,说:“东郭师傅,这最后一个问题,在于什么地方?”
东郭牙皱了皱眉,表情有些严肃,说:“这最后一个问题,也是最严重的问题。水利虽然有百种好处,但是也有一种最危险的弊端,那就是坚固问题,纵是匽先生大才,能将水渠修的坚如磐石,抗拒天灾,但是到底能不能抗拒人/祸呢?”
他这么一说,满朝都皱起眉来,东郭牙继续解释说:“水渠穿城而过,或绕城而过,用以达到灌溉和方便百/姓的目的,水渠分流,可以抵/抗功劳和干/旱,倒是如有居心叵测的人,这些水渠一旦毁坏,很可能会水淹城池,造成极大的损失。”
齐侯听到也皱起眉来,这的确是个问题,水渠修建好了,是可以抵挡天灾,但是人/祸如何抵挡,真有不轨的人给水渠动手脚的话,那么后果会怎么样?
匽尚听到这个问题,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态,其实匽尚想过,给水渠动动手脚,或许可以减轻自己很多的负担。
楚王熊赀给匽尚下达的任务是疲惫瓦解齐国,他想要攻取中原国/家的郑国,齐国肯定会去救援,若是能疲惫甚至能瓦解齐国,那么楚王熊赀的宏图霸业,自然就有了良好的基础。
匽尚之前也想过,若是能直接杀了齐侯,一劳永逸,但是没想到齐侯命大,这个法子用一次可以,用两次就太多了,恐怕被发现。
那么就有个很简单的法子摆在自己眼前,齐国的人,甚至是周天子的人,普天之下的人,绝没有一个比匽尚更熟悉水力的,匽尚要在水力上做做手脚,简单不过,还能愚弄旁人的眼睛。
但是匽尚却绝不会在水渠上做手脚,原因很简单,匽尚是派来针对齐国朝/廷的细作,而并非针对齐国的百/姓。
一旦在水渠上做手脚,后果不堪设想,最简单的方法,把水渠建的浅一些,谁也看不出来到底怎么样,一旦放水,水从渠中磅礴而出,绝对能淹掉一座城池,足够齐国受的。
匽尚却不想用这种办法,虽然这个年代,国/家与国/家打仗再正常不过,春秋无义战,春秋之中,也没有一个正义的国君,但是国/家与国/家之间的碰撞,为的是富强,沙场上你死我活,朝/廷上尔/虞/我/诈,那都是身为上层统/治者的权/利,在这个年代,哪一个统/治者没有受到过暗/杀?没有受到过威胁?然而匽尚不想把这种事情加在百/姓身上。
在匽尚心中看的很明确,朝/廷是朝/廷,百/姓是百/姓,若让匽尚做假水渠,那是万不可能的。为了报答楚王的恩/惠,匽尚可以做细作,做小人,无/所/不/用/其/极的谋杀国君,用最阴险的手段,最狠/毒的计谋,但是绝不可能对百/姓下手。
匽尚还记得自己父亲,在教/导自己水力的时候,一直在说,作为一个司空,我们为的并不是国君,而是百/姓,每年有多少百/姓因为洪水和干/旱而流离失所?一条水渠能救下多少人的性命,身在朝/廷,不只是需要学坏,学会争斗和厮杀,也需要学好……
匽尚回想起这些,心中很是感慨,他不敢违背父亲的遗愿,就算在齐国做奸细,也是有所为有所不为,若能杀齐侯报答楚王的恩/惠,匽尚宁肯被五马分尸也会去做,但是若要在水渠上搞手脚淹死百/姓,就算被五马分尸,匽尚也不会去做。
匽尚拱手说:“君上放心,坚固问题,匽尚自会挑选石料,设置水渠高度和厚度,以及走向,确保水渠是最坚固的,但是至于人/祸的问题,这便不是匽尚的管辖范围了。”
匽尚说的很直接,说的也很对,水渠修建的再坚固,若是有人打算破/坏,也是能破/坏的。
齐侯思考了一会儿,说:“这个问题,众卿也都想一想,不着急给孤方案,都回去想想,但是所有人都要拟定方案,改日交上来给孤批阅。”
众人连忙拱手应和,齐侯这才说:“行了,今儿商议的事情也够多了,大家都散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