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石没好气地瞥她,“你吃剩的塞给我吃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说。”又嫌她臭讲究,嘴对嘴又亲又咬的时候可没见她嫌弃。
溜溜哒哒走回家,手里的梨子刚好吃完,说是消食,走了一遭更饱了。程石给杨柳提了洗澡水,在后院又打了会儿拳,等她洗漱出来,就着她洗过的水洗了洗。
乡下的晚上消了暑热,开着窗子甚至不用打扇子,睡着了肚子上还要搭个床单。
……
一夜好眠,天边刚有微光,杨柳精神抖擞的从床上起来,后院还静悄悄的,她先去了前院,木篷车还在,又去偏院,春婶在忙活着烙饼。
“起来了?阿石去山里挑鸡蛋了,老坤头去捡鸭蛋了,你先洗脸,马上饭就好了。桶里就有水,是干净的,你别从井里提水。”春婶往外看一眼,又转过头盯着锅。
“哎,知道了。”杨柳轻快应声。
一捧凉水打在脸上,沁凉沁凉的,杨柳闭眼搓脸,听到耳边有哈气声,偏头看去,一张黑乎乎的狗脸,狗鼻子差点怼她脸上。
“哎呀,大黑子来了,你又赶着饭点来蹭饭了。”她弹了它一鼻子水。
大黑子后撇着耳朵示好,摇着大尾巴,舔了两口水又急着去厨房里跟做饭的人打招呼,听到前院有动静,又掉头快跑去前院。
杨柳跟上去,还没拐过月亮门,就听程石又在说言不由衷的嫌弃话。
廊下摆着三篮鸡蛋,坤叔还在从木板车上往下提,杨柳走过去看,车上还有三篮鸡蛋两筐鸭蛋,她有些惊讶,“这几天就攒了这么多鸡蛋?咱们不在家的时候鸡蛋不都是送给八方酒楼了?”
“后买的那批鸡也开始下蛋了,赵叔说从前天开始,每天能捡三四百颗蛋。”程石放下大黑子,把木板车推到墙边,继续说:“就是鸭跟鹅还没开始下蛋,如果今年冬天不宰母鸡母鸭母鹅,明年开春了说不准一天能捡大几百上千颗蛋。”
想想满地堆放着鸡蛋鸭蛋鹅蛋的画面,杨柳脸上就浮出笑,她颠颠跟着男人往偏院去,说要再买批鸡鸭鹅回来,养到入冬,小母鸡正好开窝,前两批鸡宰了也不影响明年没鸡蛋卖。
“那我今天去镇上跟人交代一声,下个月就能送过来。”
洗了手,一人端碗拿筷,一人端油饼端蒸蛋,春婶跟在后面把白粥和腌蒜苔端上。
坤叔套好马车进来,往偏院去洗手,问道:“可还有没端来的?我顺手给带来,你就不用再跑一趟。”
“还有盘炒豆角,勺子还没拿,记得把门也关上,别让野猫进去了。”春婶就势坐下。
吃了饭,程石从墙上取下斗笠扔马车上,回过身准备进去捞鱼,见杨柳也跟了出来,他抬眼意味不明地看着她,又看了看她肚子。
他不说话,杨柳也不开口,拿了个麦秆编的蒲团放车辕上,提着裙摆坐上去。
程石思量再三,冲她笑笑,大步往偏院去,往桶里捞鱼的时候见春婶皱着眉过来,他摆了摆手,“什么都别说,她不是任性的性子,又是孩子亲娘,孩子怀她肚子里,她比谁都在意,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她自己心里有数。”
他都这么说了,又想到小两口昨天赶着马车跑了一天也没事,春婶也不再说什么,只问了一句:“你娘可知道你媳妇有身孕了?”
“知道。”
人家婆婆都没意见,春婶是彻底不管不问了。
“对了,我们屋里的桌子上放了个灰布包袱,你待会儿给赵叔送去,勾子娘给的。”程石快出门了又转过来交代。
“好,我洗了碗就过去送。”
去镇上的路都是泥巴路,一下雨就碾的不成样,干了之后就坑坑洼洼的,还有牛蹄驴蹄印,车轮压在上面不住颠簸,往日程石不觉得有什么,今天他急迫地想把路铲平。
好不容易到了镇上,今日逢集,正是热闹的时候,程石先赶着马车把十五斤鱼和一篮子鸡蛋给八方酒楼送去,跟采买的人寒暄几句,又掉头去百草医馆。
陈连水一早就等着了,不时走到门口看看,不知看了多少次,可算看到熟悉的马车。
“来了来了,我们赶紧过去,他今天送来的鱼不多。”
“陈大夫,帮我买两条鲫鱼,大的小的都行。”手上有病人的大夫走不了,只能大声托人帮忙。
“帮我带两条,什么鱼都行。”另有人从隔间探出头。
除了专事采买的人,街上买菜的几乎全是女人,但自从程石在医馆外面卖鱼,这些大夫就逐步接手了家里买菜的事。一开始还排斥这事,交代家里的女人来买,但总有赶不上趟的时候,一次两次,他们就开始靠自己。
两桶鱼直接在医馆外面卖了个干净,后来的还有没买到的,大热的天听到信急赶慢赶跑过来一条鱼都没捞着,一个个抱怨程石送少了,没个卖菜的样子。
“昨天回来晚了,今天回去多撒几网,明天一定多送点过来。没买到鱼的看看鸡蛋,今天鸡蛋多。”程石把桶里的水倒了,擦了擦手过去帮杨柳卖鸡蛋。
“不会不新鲜吧?这几天积攒下来的?”有人拿起鸡蛋对着阳光照。
“别鸡蛋里挑骨头,就是攒下来的也才放了四五天,有什么新鲜不新鲜的,你去别处买也都是攒了几天一起拿出来卖的。”有熟客帮话,她提着篮子给杨柳,“你不买就让让,别挡着道。妹子,给我捡十颗鸡蛋。”
杨柳冲这个大姐笑笑,多给她拿了个鸡蛋。
这边过于热闹,有路过的或是进出医馆的也过来瞧瞧,问了价有走的也有付钱的,再加上还有医馆里的大夫们帮忙介绍,多等了一会儿,几篮子鸡蛋也都卖完了。
程石看杨柳提着钱袋子笑露了牙,收拾东西的时候还哼起了小曲,也不再担心她会因着坐马车不舒服,天天乐呵呵的,不愁不忧,心情好,身子自然差不了。
日头大了,杨柳钻进木篷车,程石也把斗笠戴着,赶着马车往镇东去,一路张望,看见关着门的铺面就下车打听。
“想买铺子啊?那你去经纪行啊,这镇上的铺子卖或是租,经纪手里都有个簿子。”粮行的伙计给程石指路,“你顺着这条路继续往东,第一个岔道口往南拐,经纪行在民宅里,门口种着香樟树的就是。”
“好,我记下了,多谢小兄弟了。”程石跟人道谢,走到马车边跟杨柳说,“我们先去镇东,转过来再去经纪行。”
杨柳没意见。
孵蛋卖苗的老板已经记住了程家的马车,马车还没停他就瘸着腿迎了出去,这可是他的大主顾,热情地问:“是买苗还是卖蛋啊?之前买的两批鸡苗都开始下蛋了吧?”
程石点头,他也没下车,直接掏了一角银子出来,“现在手里可有已经能出窝的鸡鸭鹅?我要再买一批,鸡苗要七百只,鸭跟鹅各五百只。”
男人闻言笑眯了眼,脸上的肉挤在一起显得鼻子上的黑痣越发大,他接过银角子说:“手里还存着一批,大半个月前才破壳,你留个住址,我下午就给你送过去,不够的我继续着手孵蛋。”
有人送过去再好不过了,也给他省个事,程石把住址给他,交代等鸡鸭送到了再结账,调转马车去经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