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老二王河头脑简单,莽惯了,可王江不会。
“大哥,你不会真信了那小娘皮说的话吧?之前她还抢过你的买卖呢!这会儿说这么些,保不齐肚子里憋什么坏水儿。”王河急道。
王江缓缓吐了口气,又往师雁行离开的方向看了眼,“回去再说。”
王河张了张嘴,原地跺了一脚才跟上去。
他是知道大哥的心思的,一直想往州城走,可哪儿那么好办呢?
也不知道那小娘们到底是什么精怪变的,几句话就搔到大哥的痒处。
“大哥,咱们就在这儿不挺好的吗?”走了两步,王河又忍不住道。
他以前也去过州城,跟五公县是真不一样,繁华热闹,可也打心眼儿里叫人害怕。
在五公县,他是有头有脸的大掌柜,走到哪儿人家都捧着。
可去到州城便瞬间卑微到骨子里,好似无根浮萍,心里总不踏实。
在他看来,五公县再不好,可也是他们的根。
人就跟树一样,拔了根还能活?
王江停下脚步,扭头看了他一眼,“二弟啊。”
说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继续往前去了。
这个兄弟的心思,王江明白,别看着高高大大挺唬人,那拳头捏起来比碗口都粗,其实胆子很小。
待在本地吗?确实很好。
可为什么不能更好呢?王江时常这么想。
他们正值壮年,又有老家这份基业撑着,大不了再回来就是了。
以前王江也这么说过,可王河却恨不得把脑袋甩下来。
“大哥,你说得轻巧,那万一咱们败了,退回来,岂不给人看笑话?不成不成。”
在他看来,面子比天大。
现在也不是不能活,何苦再遭那个罪!
不光王河有意见,胡三娘子也有些不解。
“掌柜的,咱家与那二王素来不睦,您怎么又突然想着合作了?”
“也不算突然吧,”师雁行抄着袖子笑了笑,“以前就隐隐约约有过这个打算,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提。”
说得早不如说得巧,她之前还在划算怎么开口,没成想今儿就一股脑倒出来了。
“那老大瞧着阴沉沉,老二又咋咋呼呼,瞧着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您可要当心。”胡三娘子知道自己的身份,从不质疑师雁行的决定,只是担心她的安全。
“我晓得。”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如果只是局限在五公县这个小圈子里,她和二王,和其他所有餐饮行业的同行们就永远都只会是对手。
而内斗是没有出路的。
统共一个五公县罢了,餐饮市场说破天才多大?
这也是为什么她没有急于开第三家分店的原因:目前的市场已经隐隐趋于饱和,再开店应该还能赚,但大概率会拉低现在的平均营业额,投入和回报率也不如前面两家好看。
况且三妹等人还稚嫩,她一人分身乏术,急不来。
可既然外面还有更广阔的市场,更大的消费潜力,为什么不试着往外走一走呢?
这就好比后世某些国家,当国内情势低迷到一定程度,就会对外发动战争转移矛盾,然后整个国民经济和情绪就会瞬间高涨。
这种套路放在商场也是一样的。
况且那商会内部乱糟糟的,她虽然跟郑义、庄掌柜和刘翠兰关系不错,但四个人四个行业,有心扩大合作也是无从下手。
王江确实像胡三娘子说的,性格有些不讨喜,但聚云楼能在县内屹立多年不倒,自然有其道理,至少菜品和酒水的口味确实不错。
而且之前大家新仇加旧怨,二王明面上与她决裂,却也没有背地里下黑手,就算没来得及吧,也至少证明他们具有一定的忍耐能力。
所以师雁行愿意试一试,给彼此一个机会。
如果真的能够合作成功,那么师家好味就相当于多了一位强力合作伙伴,进军沥州城也能多几分把握。
接下来几天二王那边都没有传来动静,师雁行也不着急。
一来他们还得预备着县试考官们的伙食,恐怕不得空;二来从干戈化玉帛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王江势必要做风险评估。
倒是江茴得知了师雁行的打算,觉得挺好。
师雁行反倒被她的反应惊到了,“你都不担心的吗?”
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江茴抖一抖日益厚重的账簿,很有点干我屁事的意思,“我就是个帐房嘛,算账还行,这种事不信你信谁?”
师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