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埋头盘账的郑如意就笑,“二弟的孝心比我强。”
郑平安连连摆手,“大哥快别说,羞煞我了。”
他自己什么样子心里有数,不过家人不计较罢了。
见他们兄友弟恭,郑义老怀大慰,这才问:“是哪家酒楼的菜?”
郑平安说:“是个开了没几日的小摊,平时卖大碗菜的,好像昨儿才开始卖这个。”
“小摊?”郑义愣了,“那掌勺的是谁?”
郑平安的表情就更微妙了,“好像是个十来岁的小丫头。”
郑义:“……胡说八道!”
郑平安:“……”
他立刻发动了终极绝技:
扭头喊娘。
老太太立刻拉下脸来,搂着儿子冲丈夫喝道:“少把外头那副做派带到家里来,冷不丁起什么高声?”
郑义:“……”
都是给你惯坏的!
郑如意噗嗤一声,见老爹望过来,忙低头做忙碌状。
郑义倒不是平白问这些,他有用处。
这怎么可能是一个十二岁的姑娘做的呢?
照他这么多年吃遍大江南北的经验来看,掌勺的人没有一二十年灶间的功夫决做不出这个味儿。
郑平安虽大事上不成,人却机灵,见状想了一回,“我记得爹前几日还说下月家里要来贵客,只菜单子一直不中意,可是为了那事?”
郑如意一听,顾不上装忙,“呀,确实。”
城里有座县学,内中人数上千,每年光是固定的学子服便要四套,再有棉袍。
另有各处先生们,单的一年八套,棉的三套。
除此之外,各处床帐、帷幔、鞋袜、枕套子等等,自不必说,哪里用不着布呢?
郑义一直想把这供应揽下,奈何之前那位县学学院的院长有个亲戚便是卖布的,外人无法插手。
幸运的是,今夏那院长因病请辞,已经告老回乡去了,原本的布匹供应自然也不作数。
郑义知道,机会来了。
若能拿下这笔大买卖,赚多少钱倒在其次,最要紧的却是直接与官府、学堂挂了钩,长远的好处简直数不清。
郑义想一举拿下,便提前给书院几位管事的下了帖子。
奈何其中最要紧的两位却是府城来的,见过世面,眼界甚高,郑义便担心席面入不得他们的眼。
郑平安往嘴里丢了颗清脆甘甜的枣子,咔嚓一声咬碎,笑道:“既如此,便把人请了家里来,大面上仍用咱家的厨子,只烦她做两个拿手菜添上。”
郑如意点头,“二弟想得很是周到。”
若这厨子得用,自然是锦上添花,若不得用,有自家厨子撑着,也不至于落了空。
见两个儿子这般聪慧,郑义也有些自得,只怕他们得意忘形,面上便不显现出来。
倒是老太太不管这些,一手一个拉过来,满口夸赞,只说自己会生。
郑义:“……”
合着没我什么事儿?
若没我的种,你去哪儿生!
于是第二天,师雁行再次见到了郑平安。
他照例要了卤肉,见有新鲜的卤蛋也要了两个。
虽是同一锅卤汁,但不同的东西卤出来也有不同的味道。
那卤蛋已经被浓郁的卤汁泡透了,咸津津透着点甜,咬开蛋清都是茶棕色的,蛋黄部分也微带褐色,细腻如膏。
接连几日的猪肉油脂和大料香气侵入内部,丝丝入扣,美得不得了。
“去府上做菜?”
“是呀。”郑平安笑呵呵道,又对江茴道,“大娘子和小小姐也一并去住两日,权当做耍。那几日误工的费用一并算在辛苦费里,不必担心。”
五公县距离韩张村近百里,一日之内根本不能往返,况且又要做晚宴,最快也要三天才能回来。
师雁行才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家里人肯定不放心她独自一人出远门。
那边江茴都怔住了。
她听见了什么呀?!
郑家,就是那个五公县布王郑家,请去做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