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淼淼拿眼睛往桌上溜了一圈儿,“麻辣藕片和豆皮儿呢?”
她憋了一整晚的火啊,就指望着早上这点味儿刺激一下,以毒攻毒呢。
赵姨给她舀了碗鸡丝粥,把细碎的姜丝一一挑出来,又特意在里面搁上两颗枸杞,“你上火呢,可不好吃辣的,忍忍吧,回头阿姨再做啊。”
她倒是准备了,可瞅瞅冼淼淼嘴上那颗耀武扬威的大泡吧,哪儿敢再给她火上浇油?
一听这话,冼淼淼顿时觉得人生都灰暗了。
好的一天从早餐开始,她连想吃的饭都吃不成了,未来还能光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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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从那天开始,冼淼淼,不,确切的说是璀璨一众基层员工就过上了水深火热的生活:
以前对他们不怎么在意的冼淼淼竟然开始关注大家了,而且不分场合地点,眼神极其幽深,偶尔却又带着挑剔,再配合她时不时的摇头点头、自言自语和莫名其妙的叹息,每每都叫人菊花发紧!
有消息灵通的同事吐露,冼淼淼貌似还找人事部门要了众人几年来的考核情况以及工作档案。
员工们闻言大惊:这是又要开除谁吗?
一时间,整个璀璨上下无不人心惶惶,活似头顶随时都会有死神的镰刀带着风声劈下……
主要是平时议论冼淼淼的时候,大家谁也没少说,嘴皮子一个赛一个利落,偶尔没料了还会自我发挥一下。
可现在事到临头,一群人就都紧张起来,生怕这把火烧到自己头上,简直恨不得倒带回去把自己说过的那些话都扒回嘴里吃了。
就在胡奇峰犹豫自己是不是得找冼淼淼私下聊聊的时候,后者终于发招了:她要了个人!
被冼淼淼点名的是个前年才入职的小姑娘,叫付秀,今年也才不过22,长相平平无奇,体态略胖,连妆都画不好,在一家充斥着俊颜的娱乐公司里毫不起眼。
接到调任通知的付秀一脸懵逼,而办公室同事们更是嗡的一声炸开锅,也不管经理还在就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不要说他们了,就是执行部门的经理也满头雾水,想不明白冼淼淼这是在闹哪出。
说是缺人使唤吧,全公司上下多少人呢,你怎么就挑上这个胖妞儿了?
还是说这付秀其实是个有深藏不露有背景的,毕竟过去一下子就是经理助理,不仅职位一跃几级,就连薪水都翻了不止一番!
想到这里,经理忍不住偷偷打量起付秀来,可对方回应该给他的却是尚未消散的震惊和茫然……
摇摇头,要是这样的呆冬瓜也能有背景,那他就是老爷子的私生子了!
“把手头的工作交接一下,明天就上任吧!”
说完之后,经理觉得自己的语气好像太过严厉了些,毕竟近水楼台先得月,付秀去了大小姐身边,保不齐哪天狗屎运来了就要得道升天,而眼下公司派系斗争如此严峻,他还是给自己留条后路的好。
这么想着,经理又换上一副和蔼可亲的面孔,非常和气的拍了拍付秀的肩膀,柔声道,“小付啊,你这也算是高升了,以前我就很看好你,果然不错,以后出去了也别忘了常回来看看,这里就是你的家啊。”
有他带头,办公室里的其他员工也纷纷起哄,呼啦啦上来把付秀围在中央,七嘴八舌凑趣:
“是啊秀秀,你要是发达了,可别忘了我们呀。”
“瞧你说的,秀秀是那样的人吗,是吧秀秀?”
“哎呀可真叫人羡慕啊,我们还大你几岁呢,现在还不是在这儿混着?”
“升职加薪可是大喜事,秀秀,你这回怎么也得请客了吧?您说是吧经理?!”
当时就有不少人开始拍巴掌,一边拍一边有节奏的喊着请客,闹得付秀满脸通红,答应不是,拒绝也不是。
她工作还不到两年,正式入职也才一年,刨掉房租、交通和其他日常生活开支,那点儿工资根本剩不下什么,有时候还得靠家里接济。
请客,说得倒轻巧,可整个办公室上上下下二三十号人,漏了谁也不好,怎么也得几千块,她哪儿来的钱?
倒是经理毕竟精于世故,一看付秀欲言又止的为难劲儿,马上明白了她的难处,于是马上打圆场道,“哎,这也是咱们部门的喜事,与有荣焉嘛,让小付一个小姑娘请客确实不大好。这么着,咱们不还有些活动经费么,反正最近也没什么大事,就用那个吧,大家都去,都去啊!”
付秀一听,简直感动的要哭出来,就觉得以前真是误会领导了,其实人家还是挺好的一个人。
***
头天晚上,首次感受到来自办公室温暖的付秀被一干同事灌得烂醉如泥,第二天早上差点儿就起不来。
昨天回来的太晚,又醉的不醒,付秀直接是和衣而卧,不要说洗澡,就连脸都没洗、衣服都没换,这会儿一照镜子直接就把自己吓到了,不得不忍痛放弃早饭,抓紧时间洗了个战斗澡,好歹将身上的酒臭气去掉。
都坐进璀璨电梯了,付秀才突然感到一种迟来的忐忑和惶恐:
所以说大小姐为什么选中自己啊?
她倒是不怕对方会虐待或是为难自己什么的,因为她曾经在公司里远远地见过冼淼淼几次,也曾在餐厅跟她几步之遥,觉得那个比自己还小三岁的姑娘根本不像传说中那样骄纵,外面直接就是将她妖魔化了。
付秀在娱乐公司上班,也知道什么叫人言可畏,流言不可信,因此她并不讨厌冼淼淼;非但不讨厌,甚至在听说了前段时间一连串的事情后,挺心疼她的,觉得这小姑娘也不容易,年纪轻轻就没了妈妈,爸爸又这么不靠谱……
只是,自己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迄今为止也没做出过什么特别突出的贡献,大小姐见了自己之后,会不会失望,然后又把自己给打回去啊?
她,她实在是太想要涨工钱了!
怀着这样那样的心思,付秀敲开了门,心跳如擂鼓的看着办公桌后面那个在一水儿黑色木质摆设映衬下显得越发瘦削的姑娘。
“冼经理好,我是付秀,前来报到。”
冼淼淼这几天净跟些老狐狸绕弯子耍心眼儿了,颇有些不堪重负,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声正经八百到发憨的话,一时间竟有些回不了神。
谁?
她刷的抬起头,眨眨眼,“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