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这么大的事,瞒不住家里,萧绡的父亲从千里之外赶过来照顾他,这几天的缴费、取药都是爸爸在做,怎么告知书这么重要的事情却没让爸爸签字呢?
“你爸爸不肯签。”医生有些无奈,这样的家属他见得多了,也很理解。
萧绡楞了一下,明白过来,对着医生歉然一笑,毫不犹疑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副作用什么的现在已经顾不得了,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等医生走了,萧绡趿上鞋走出去,发现父亲就坐在走廊的临时病床上,低着头不说话。五十多岁的汉子,顶天立地像山一样的爸爸,正用手心偷偷地擦眼泪。
原本也想哭的萧绡,看到这一幕,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能哭。
萧绡走到父亲身边坐下,也不看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蛛网一样的红斑爬满了小臂,有些可怖,“医生说我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别人得这个病要吃一辈子的药,我只要吃三五年就能好。停药,在医学上就是治愈了。而且你看,我什么也没伤到,除了吃药跟正常人也没有区别。”
这样劝说着父亲,萧绡自己也想开了。过去的种种,什么感情不顺、工作压力、同事欺压,在生死面前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她一定是运气太好,才能在这么重的病里全身而退。
“活着就好,我感谢老天让我活着的每一天,没把我收走,我就得开开心心的活,哪怕变成丑八怪,我也可以做个开心的丑八怪。”萧绡捧起自己的脸,挤了个小鸡嘴,肥大的脸丑丑的,看起来分外好笑。
展令君静静地看着她,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
见展令君半天不说话,萧绡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不好意思地轻咳了一声。因为在展先生面前已经形象尽毁,她便下意识地放松了下来,实在不该。“抱歉,说得多了。”
东隅路上的路灯亮起来,照在展令君的脸上,黄色暖光,让那冷白的轮廓变得柔和起来。漆黑的眸子染上了细碎的光,让萧绡产生了他在笑的错觉。
“慢走。”展令君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转身去开车了。
“……”萧绡咂咂嘴,果然是错觉吧。
这会儿路上已经不堵了,忙活一天,萧绡实在没有力气再去挤地铁,晃晃悠悠走到路口,准备打车回去。
东隅路要说也在市中心,但这一代是老城区改造的,路比较狭窄,还是单行道,出租车基本上不愿意过来。在路口站了许久,也没见一辆空车,萧绡揉揉酸疼的小腿,认命地往地铁站走。
一辆缓慢行驶的银色轿车跟上来,车窗缓缓下降,“打不到车吗?”
萧绡看清车里的人,不由气闷,不提供送客服务还来炫耀车,这展医生也太不友好了,“是呀,展先生接滴滴顺风车吗?”
展令君有些意外,本来是想好心把她送到地铁口去,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说,微微挑眉,解开门锁,“上车。”
还真接顺风车啊!萧绡在心里小声欢呼,美能使人长寿,跟英俊的人多相处一会儿,就能多活两秒钟,毫不犹豫地上车,拿出手机打开约车软件,“我约个车,你赶紧接单。”
“不必了,”展令君踩下油门,拐上了大路,“这是体验服务。”
“什么体验服务?”萧绡有些跟不上展先生的思路。
“以初次消费为借口,赠送更高级的体验服务内容,以达到诱使顾客花更多钱的目的。”展令君一本正经地解释体验服务的定义。
“噗——”萧绡忍不住笑出声来,原以为展令君是个严肃的家伙,没想到竟然这么幽默,“那好呀,如果服务的好,等我发奖金就冲个vip。”
展令君没接话,桑榆的vip可不是充年卡就能得到的。
回到家洗洗刷刷,收拾齐整已经过了十点了,萧绡想起白天一闪而逝的灵感,准备坐下来再画一会儿。刚起笔,思路便卡住了,习惯性掏出手机,准备玩一会儿,放松一下思绪。
点开微博,跳过开屏界面,一片空白。【网络未连接】
咦?萧绡看看手机上的图标,wifi的几个小格已经消失,难道家里的路由器坏了?打开流量,还是一片空白。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网络,只能玩单机游戏,打开消消乐,闪退;打开植物大战僵尸,闪退;打开俄罗斯方块,依旧闪退!
手就坏了!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手机坏了就等于人口失踪。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坏,思来想去就只有展令君让她下的那个软件比较诡异,点开那个桑榆图标,界面显示【十点钟入睡时间,请关闭手机安心入睡】。
这是什么鬼东西,萧绡忍无可忍地给展令君打了个电话。
“我的手机坏了,只能打电话和发短息。”萧绡深吸一口气,提醒自己他是个大帅比,不能发火。
“哦,我给你设定了十点钟入睡,十点以后断网、封锁娱乐软件。如果你不希望脸继续变大的话,现在马上上床睡觉。”展令君似乎已经躺在床上了,说话的声音跟白天不大一样,带着平躺才会出现的尾音,软乎乎的有些撩人。
“……”听到这话,萧绡顿时怂了,关电脑爬上床,躺在床上干瞪眼。习惯了零点以后睡,这会儿怎么也睡不着,拿起手机,用古老的短信给展令君发了一条过去。
【你不是非工作时间不接电话吗?刚才怎么接了?】
【体验服务大礼包。】
【……】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桑榆app广告篇》
修复师a:提供断网、闪退游戏、卸载小说等诸多功能,让你足不出户,体验原始人的生活方式
修复师b:不要998,也不要98,只要18块,超强app带回家
君君:桑榆app,看破红尘、遁入空门,居家常备
第10章少年
不能玩手机,在床上躺了不到十分钟,萧绡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正在梦中吃满汉全席的萧绡,突然听到了一阵打鸣声。
“咯咯咯——”惨烈的鸡叫,好似一只正当壮年的公鸡被隔壁大公鸡带了绿帽子,站在墙头对着情敌撕心裂肺地大喊,势要展示自己威武的雄风喝退敌手。
帝都,一座现代化大都市,她住在23楼,哪里来的鸡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