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决定登基

公主决定登基 第86节(1 / 2)

她泪越流越快,越流越多,直到熙宁帝说出这句话,才扬起脸来,流泪道:“父皇有没有想过,儿臣若是不杀睿王,来日睿王得势,又哪能容得下儿臣?”

“你与睿王是兄妹!”熙宁帝冷声道。

景曦道:“儿臣与昭文太子、庶人景衍之也是兄妹,若是兄妹身份可保无虞,父皇当日为何要将儿臣遣去晋阳?”

她摇头道:“儿臣在朝中多年,结交了不少朋友,任凭哪个兄弟得势,怕是都将儿臣当做眼中钉。”

“就因为你觉得他们容不下你,所以你就要先对手足下手?”熙宁帝痛怒交加,“晋阳,难道朕不会护持你?不会为你打算?你却偏偏要行此等毒辣之举!”

景曦眨了眨眼,把遮蔽住目光的泪水眨掉:“父皇为我打算,就是再将我遣去封地,削去我的羽翼权势,让我从此生死不由自主,任凭宰割吗?”

“我不愿意!”她脸上泪痕斑驳,一边的脸颊还红肿着,明明是极其狼狈的姿态,然而熙宁帝清晰地看见,她的眼底仿佛有一团火在跳跃,燃烧着令他心悸的灼灼野心,“父皇,我绝不会将我的生死交到旁人手上掌控!”

第94章 危机 ·

熙宁帝眼瞳一缩。

这一刻, 当他对上景曦那双美丽的、桀骜的杏眼时,脑海中忽的浮现出另一双同样美丽,看似更温柔, 却更令熙宁帝忌惮的眼睛。

那双眼睛属于宣皇后。

她的眼底仿佛藏着一片幽深的海洋,没人能窥见其中隐秘。哪怕熙宁帝与其夫妻多年, 都猜不透这个表妹心中到底在想什么。与之相对的是, 宣皇后对人心幽微的把握永远滴水不漏, 仿佛天底下所有的隐秘阴私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熙宁帝爱她、敬她、依赖她,同样忌惮她。

当宣皇后死后,她对熙宁帝施加的影响力渐渐淡薄之后, 熙宁帝回头细想,和宣皇后在一起时,他下的每一个决定,看似出自本心,实际上背后却总带着宣皇后的影子。更可怕的是,她的决定似乎总是对的,她永远不曾犯错。

每当思及此处,熙宁帝总会生出些隐秘的、混杂哀伤的喜悦来:幸好表妹她已经死了。

——幸好她已经死了!

然而这一刻,凝望着景曦美丽的杏眼, 熙宁帝突然感觉有些淡淡的寒冷。

——他仿佛见到了第二个宣皇后!

他当然知道景曦想说什么,于是抢先一步开口, 冷冷道:“晋阳,你是个公主!”

“是。”景曦毫无惧色地回视,“父皇当年也曾经称赞我,说我不输昭文太子, 我是个公主,可我同样是景氏血脉——父皇能给睿王机会, 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所以你就要对睿王下手?”

“如果睿王不死,父皇会看得见我吗?”景曦反问。

她提醒熙宁帝:“皇弟们都还年幼,数年内无法为父皇分忧,儿臣可以。”

熙宁帝看着这个备受宠爱的女儿,神色几番变幻。

有那么一瞬间,景曦甚至察觉到熙宁帝眼底有一丝淡淡的杀意。她攥紧了手指,握紧了袖中暗藏的一件硬物,希望熙宁帝能心软,不要将她逼到鱼死网破的地步。

那本来是她计划中最不愿走到的一步。

殿中的空气仿佛凝固住了,陷入了极度安静,几近死寂的氛围中。

良久,熙宁帝冷冷的声音从景曦头顶传来:“出去跪着。”

二月的京城依然未曾回暖,寒风吹拂在脸颊上,有种钝刀刮过的痛。

景曦跪在宣政殿前广场上,她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衣裙单薄,发丝散乱,面颊红肿,景曦甚至能感觉到路过的宫人投来隐晦而惊骇的目光。

她面无表情。

早在离开文绮宫之前,景曦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只是罚跪,比她预想的要好太多。可惜她忘记了自己根本没吃过苦,跪在寒风里的每一刻都无比难熬。

地砖冰冷坚硬,跪的久了,寒意沿着双腿游走全身,膝盖也升起疼痛和寒冷混杂的麻木来。景曦咬紧牙关,感觉全身都在轻微的发抖。

到最后,她甚至忘记自己跪了多久,只知道天色慢慢昏暗下来,天边乌云翻涌聚散,风刮得更加凛冽。

——要下雨了!

“皇上!”偏殿里柔贵妃看着窗外的天色,再忍不住,起身奔至后殿殿门前,不顾宫人的阻拦,哭嚷道,“皇上,皇上,妾求您了,昭昭她身体还没养好,禁不住这样罚啊!”

在她哭喊之际,守在外间的贵妃宫中内侍有一个悄悄离去。宣政殿一贯是出去比进来容易,故而无人注意。

文绮宫门吱呀一响,戍守在宫门前的龙骧卫齐齐警惕地抬首,只见宫门大开,年轻的驸马谢云殊白衣胜雪,怀中抱着襁褓,身后浩浩荡荡跟着一众宫人。

“驸马要做什么?”为首的卫队长手扶腰刀,警惕道。

眼见他手扶上刀柄,谢云殊身后跟着的一名内侍往前走了一步。那内侍身量颀长,细看之下容貌俊秀,年纪也很轻,普通的内侍服穿在他身上都有种少年的清肃。

不知为何,这名看似寻常的少年内侍只是轻轻往前走了一步,卫队长心中却蓦然生出一种极其强烈的危机感,让他全身都紧绷了起来。

谢云殊侧首,对着承影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动,紧接着抬首望向卫队长,平淡道:“文绮宫不是解禁了吗?”

卫队长:“是,不过……”

“那就让开!”谢云殊一口截断了卫队长的话。

卫队长:“驸马还是待在宫中为上……”

“既无圣谕,公主不在,文绮宫由我做主。”谢云殊春水般的双眼望向卫队长,往日顾盼生波的动人全然不见,只剩一片肃杀冷意,“我要出去,谁能阻拦,谁敢阻拦?”

言罢,谢云殊径直往宫门外走去,有人犹豫着想阻拦,谢云殊眼风一扫,寒意顿生,众人一时不敢阻拦,任他带着文绮宫宫人离去。

“去宣政殿吗?”承影低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