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
她轻咳一声:“驸马还夸了你出口成章呢。”
“是啊。”皎皎理直气壮,“我都已经出口成章,远胜他人了,就适可而止,不再给其他人太大压力了,读书就先缓一缓,让我歇两天再上课吧。”
林夫人:???
下一刻,林夫人猛地从美人靠上站起来:“林皎皎,你皮痒了不是?”
林皎皎疯狂逃窜,一时间屋子里鸡飞狗跳。
“老爷。”小厮站在门口探头探脑,一看屋里夫人正在追打小姐,无论如何不敢进来,只得轻声唤道,“老爷,公主府来人了。”
林知州连忙起身过去。
公主府来的是个十七八岁面容俊秀的年轻人,正坐在书房外的小厅里喝茶,怀里还抱着个匣子,一见林知州过来,把匣子推了过去:“林大人,这是公主让我带过来的。”
匣子入手很沉,林知州打开看了一眼,顿时被满匣子的珠光宝气晃花了眼。
大半匣子都是首饰,蝴蝶穿花的小花簪,碧玉搔头,还有一对鸽血红的耳铛。料都是上好的,只是看上去格外的小,不像是成年女子所用。
“‘这是本宫的旧物,今日婢子们翻捡箱子捡出来的,给你女儿做个玩物’。”承影木着脸,一字一句把景曦的话学了一遍。
尊者赐不可辞,收下能替女儿增光添彩。林知州连忙替女儿谢恩,又道:“公主还有别的吩咐吗?”
承影点头道:“有,公主要一套身份文书。”
他靠近林知州,低声说了几句。
林知州抱匣子的手一顿:“好,最迟明日晚上就能做好。”
齐朝的身份文书不好伪造,但管身份户籍的同知就是林知州的下属,要一套身份文书自然不难。
“季同知人呢?”送走承影,林知州叫来侍从,“生辰宴这才散了多久,怎么就跑没影了?”
侍从道:“回老爷,同知大人回府衙升堂,夫人刚才吩咐了车把季小姐送回家去了。”
林知州:“……”
季同知别的问题没有,就是对审案诉讼之事格外感兴趣,可谓乐此不疲。虽说诉讼也是季同知分内之责,然而他过分热爱此事,连鸡毛蒜皮的小案子都要过问,导致晋阳城人人都知道,同知大人实乃当代青天。
林知州放弃叫季同知来的想法,转而吩咐侍从几句。末了又道:“快些做好,小心谨慎前后抹平,千万不要让人看出差错来。”
侍从应了一声,快步下去了。
---
公主府里,景曦也正在如此吩咐手下。
“小心谨慎,不要弄出动静来引人注意,挑选五十人出来随本宫走。”
纯钧试图劝:“这样太冒险了,公主金枝玉叶,怎么能亲临险地?”
景曦失笑:“怎么就是险地了,本宫不过是想到晋阳周边的几个县去看看罢了,路程也不过就是两天,哪里有什么危险?”
刚从外面回来的承影手里提着一包松子,咔嚓咔擦倚在门边嗑:“要不我去一趟,替公主看看民情算了。”
景曦当即否决:“你去也是白去,有的东西必须本宫亲眼去看。”
纯钧头疼道:“公主就是去了个生辰宴,怎么回来就起兴要去下面县里看了。”
他把承影捞出门外,低声问:“你一直跟着公主,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承影茫然摇头:“我不知道,公主从林府离开之后,换了个马车,带着驸马和我在街上转了几圈,进了几家店,就回府了。”
“不对。”纯钧道,“公主早上出门前可没这个意思。”
承影想了想:“那可能是发生了什么我没看出来的,要不你去问问驸马呗,他全程一直跟着公主。”
纯钧没说话,摇摇头。
只要公主没明确告诉他驸马绝对可信,纯钧就不会将任何消息在不经公主同意的情况下泄露给谢云殊。
他所率领的护卫队是公主府最可信最坚固的一道屏障,这道屏障绝不能出半点问题。
还没等他思考多久,景曦又将他叫了进去。
“纯钧。”景曦道,“我势必要趁着现在京城中还没有紧盯着我的时候,把晋阳的问题解决一部分——我也不瞒你,今日我在街上随意找了几家小粮店,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她自顾自地道:“除了最普通的米面谷子,就连黍都缺少。”
纯钧一愣,然后神色变了。
一旁靠在门边的承影也慢慢站直了身体:“不对啊,建州不是种的黍最多吗?”
“那是哪年的事了。”景曦道,“建州近年来黍种的越来越少,但这只是相对于多年前全州种黍的数量,事实上,据田亩册来看,至少建州下辖的凤鸣、通泉两县就主要以种黍为主。”
凤鸣和通泉两县离晋阳都不算远,销粮也主要应该往晋阳粮店里销,怎么会连晋阳粮店里都缺少足够的黍。
“还有个更有意思的事。”景曦道,“恒昌粮店里却堆了很多黍,本宫派人去问过,恒昌的伙计说,他们有很多黍,要多少都可以。”
恒昌是晋阳当地最大的粮店,更重要的是,它背后的主家姓刘。
世家做生意也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尽量不要在世家之间形成大规模的竞争。开几家最普通的酒楼茶馆不算,但是一家获利最大的,另一家一般不会轻易去干。
比如卫家做了邮驿生意,楚刘两家就不会去干;楚家下面的绸缎庄成了气候,卫家和刘家也不会再开规模很大的绸缎庄;又比如刘家族中的生意是恒昌粮店,已经开到了建州各地,那其他世家也不会大规模经营粮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