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曦靠在榻上,榻就设在墙边,她身后无处可退,但她却半点都不紧张,反而气定神闲地看着云容扑向她。
顷刻间——
半空中光亮一闪而过,没入了云容左肩!
云容前扑之势猛然一顿,紧接着突然向后倒去,重重砸在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一篷血花从云容左肩溅出,一滴不剩全洒在了她青色的侍女服上。
痛叫之声尚未出口,两名侍卫就一左一右将她牢牢制住,顺便连嘴堵了起来。
承影坐在房梁上,交错的梁柱挡住了他的身形,他指尖梅花刀打着转,冷声道:“你们速度太慢!”
那两个护卫也被云容吓了一跳,讷讷不敢言语。
景曦觉得他们有点冤。为了让谢丛真的人把消息传出去,云容就不能大张旗鼓的抓,为此景曦把房中人遣的干干净净,这两个护卫守在房门口。
若是换做别人,压根近不了景曦的身,就会被里三层外三层的护卫严严实实挡开,云容是情况有所不同,景曦又仗着承影一直在她身边,才让云容近身的。
谁能想到云容会突然暴起呢?
云容被堵住嘴双手反剪按在地上,护卫制服她的时候,没有从她手中袖口摸到任何利器。
那她扑上去做什么?想用牙咬断晋阳公主的脖子?
景曦还真没觉得云容是想伤害她,方才云容更像是情急之下失措,想去抱她的手臂或者腿。
见云容哪怕被按住,还在努力挣扎,疯狂摇头,甚至连肩上的伤都不顾,景曦示意护卫把堵嘴的木球拿出来,问:“你想说什么?”
云容毕竟跟她一场,若是能爽快认罪招供,景曦可以命人把她妥善安葬。
结果云容抬起一张涕泪交流的脸,哭求道:“公主,求公主把假消息拦下来,奴婢愿意交代!如果传回京城的是假消息,他们会杀了罗哥!”
云容的声音因为剧痛和恐惧带着浓重的颤抖,然而她还是完完整整地把话一字一句说完,哀求希冀地仰着头看向景曦。
景曦愣了一愣,活生生气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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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泓撑着伞到屋檐下,半身已经湿了,又是搓手又是跺脚。
有侍从从茶水房里探头出来,见他狼狈的模样,大惊:“宝泓哥,过来喝杯茶暖一暖,别着凉了!”
宝泓也不推辞,接过热茶一饮而尽,说了句多谢。正准备进房去,看了眼身上的湿衣服,又犹豫一下。
屋里的人已经听见了他的动静,素晓推门出来,呀了一声:“你回来了,公子让你进去。”
宝泓老老实实跟进去,进门没走几步就站住脚:“公子,我回来啦!”
谢云殊正伏案不知在干什么,回头一看,惊讶道:“怎么衣裳湿成这样,你回去先换件干衣服,别着凉了!”
宝泓嘿嘿一笑:“外面雨大,我回去换了衣服再过来又得弄湿,就先来给公子复命——公子,我看好了三处小院,都很不错,公子拿个主意,我明天就去买下。”
“你过来站在地毯上。”谢云殊道,“门口冷,地毯弄湿再换一条就是了。”
素晓把宝泓推过去,又倒了杯热茶让他捧着暖手。
“第一处院子和公主府只隔两条街,距知州府衙也近,治安甚好,是个一进的小院子,里面家具不太齐全,还得重新布置。”
“第二处院子稍微偏远一点,在城西,前后一共两进,地方大一点,一应都齐全,马上就能住进去。”
“第三处院子在城北,临江,景色不错,也是两进,布置的话,很一般,还有收拾的余地。”
宝泓一气说完,喝了口茶,又道:“不过公子能亲眼去看看当然是最好的,我的审美和公子不大一样。”
素晓在一边幽幽地道:“你就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那能说是‘和公子不大一样’吗,那是和正常人都不大一样!”
宝泓:“……”
谢云殊没忍住笑了出声。
宝泓哀怨地看向谢云殊。
谢云殊轻咳一声,把这个话题岔开:“我私心里,其实更偏向第一三两处,不过宝泓说的也对,给外祖父准备的住所,还是亲眼去看看比较好。”
他示意素晓去正院问问,过两日天晴了能不能出府。
正院和后院之间只隔一重院门,中有回廊相连,素晓连伞都不用拿,很快打了个转回来,道:“公主同意了,说公子要出门的时候,只要遣人去正院说一声就行。”
“那就好。”谢云殊点点头,示意宝泓赶快回房换衣服,素晓却还站在一边没动,等宝泓出去了才低声道,“公子,奴婢去正院的时候,公主心情好像不是太好,正房里没有几个侍从,都被遣到屋外去了。”
谢云殊的手一顿,道:“我们只当不知道就好,这时候贸贸然撞上去,恐怕触了公主的霉头。”
说完,谢云殊正欲起身,素晓却又压低了声音,开了口:“公子是不是该做些打算。”
“……”
谢云殊没有说话。
素晓抬眼,正迎上谢云殊注视着她的目光。
那双春水般动人的眼睛定定看着素晓,语气听不出起伏:“素晓,你是什么意思?”
素晓无端有些紧张起来,她低声道:“公子如今打理公主府上上下下,却被防得死死的,厨房库房账簿,但凡要紧的地方都沾不了手,后院里什么消息也得不到,根本就是拿公子当管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