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决定登基

公主决定登基 第34节(1 / 2)

这两句话连起来毫不客气,朱正锦本性也极其矜傲,闻言心火上涌,好不容易维持住温润有礼的姿态, 道:“在下一点浅薄之见——《易传》有言,地中有山, 谦;君子以裒多益寡,称物平施。”

朱正锦道:“《观月》虽妙,却失于谦和,不合君子之道。”

台上顿时有人笑出声来。

谈诗论文, 再论什么太过傲气,有失君子之风, 那将一众性情狂傲,名传千古的文学大家放在哪里?

刘氏族长的脸色宛如被泼了一碗墨上去,心想族中怎会扶持这种人?品行有亏不提,居然还不是个能拿得起放得下的!

谢云殊:“……”

他是真的无话可说,面前这个人显然就是输不起,才会胡搅蛮缠。谢云殊自持身份,对方胡搅蛮缠可以,拉着他一起不行。

他原本还想,如果《中秋旅怀》真是对方亲手所作,那至少他还有文采尚佳这一个优点。但再好的文采,也及不过对方行事做派太过难看。

谢云殊不再多话,看也没多看朱正锦一眼,只朝着屏风后一礼:“多谢三位先生抬爱,不胜感激。”

说完这句话,谢云殊转身就要走。

他下意识一挥袖,这才意识到自己此刻穿的不是平日的飘逸广袖。又状似无意的收回手,径直就要离开。

“……”

长桌前的人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谢云殊往台下走,屏风后的刘氏族长三人也愣在原地。

“留步。”刘氏族长起身唤道。

刘氏族长还是要脸面的,最终顺应两位好友的意见,将《观月》评为第一。这样一来就不好给族中交代,他早就暗自决定,只要这个魁首没有什么大的差错,就能够以爱才之名将对方收入门下,到时候一样可以将他收拢为建州刘氏的人。

既然都是建州刘氏的门客,出风头的到底是哪一个也就不那么重要了。不但顺应了事实,还能给族中一个交代。

他的盘算堪称完美,然而没想到的是,一切根本没来得及进行到他慷慨收徒、对方喜出望外痛哭流涕的阶段就戛然而止。

谢云殊果然停步回头:“先生何事?”

不待刘氏族长开口,谢云殊就善解人意地先把话说完了:“《观月》不过游戏之作,难登大雅之堂,魁首愧不敢受,至于文集之类,家中长辈管束甚严,只得拂先生好意,将此殊荣转赠第三名。”

此言一出,第三名《中秋灯台赏月有感》的作者顿时大喜,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个馅饼从天而降,砸在了自己头上。

谢云殊微微颔首,紧接着继续往台下走去。

朱正锦呆立在原地,一时间像是被从上到下浇了盆冷水。怨恨如同藤蔓般从内心深处攀爬出来,他甚至顾不得失态,高声道:“为什么!”

“你既然不在乎首名,为什么要来灯台!”

谢云殊淡淡道:“做完了诗,其中乐趣于我而言就尽了,乘兴而来,兴尽而返,不过如此。”

愕然的刘氏族长再唤他,他也不回头了。

守在灯台边上的刘氏家仆不知该不该阻拦,但谢云殊一步步走得极为从容,天生自有一种大家风范。家仆一时为他的气度所慑,竟然也不敢妄动,任凭谢云殊一步步走下灯台去了。

景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茶摊起身过来,一袭黄衫的刘三小姐不知跑哪里去了,护卫们隐匿在人群中不见踪影。

她非常自然地顶着台上台下无数目光,走到了谢云殊身侧,牵上他的手,问:“做的不错,要去喝杯茶吗?”

谢云殊:“……”

他没有景曦无论何时何地都能理直气壮从容起来的本领,虽然表面上八风不动,其实他并不喜欢被人紧盯着。

第一美人的名声为他引来了无数追随者,随之而来的就是几乎片刻难得的清净。

他摇了摇头,轻声道:“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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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殊原本以为景曦会接着带他在灯会上逛,然而刚到人流稍微少了一点的地方,景曦就站定。紧接着不过片刻,护卫就赶着马车追了过来。

“走吧。”景曦笑吟吟道,“带你去承天塔赏月!”

马车一路从人流中驶出,向着晋阳城北承天塔行去。

谢云殊本性喜欢清净,他或许因为在公主府里关的太久,想出门接触一下人世间的烟火气,但是从灯台上下来之后,他就又恢复了对清净的热爱和向往。

景曦赞道:“《观月》写的很好,果然是谢家玉树,庭中芝兰。”

她说的时候,面上还带着一点促狭的笑。车内狭小,两人坐的又近,景曦的手指几乎已经贴上了谢云殊的衣角。

她促狭地伸出指尖,轻轻戳了两下谢云殊的手腕。

景曦的指尖莹润玉白,泛着玉白色的柔。而谢云殊的肌肤却更像冰雪,多一分就显得苍白孱弱,少一分就失却了冰堆雪砌的美感。

在她轻轻地触碰下,谢云殊冰白的侧颊微微浮起浅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绯色。他将手收回袖中,温声道:“公主谬赞了。”

“也是。”景曦莞尔一笑,“你既然做了本宫的驸马,就不再是谢家人了,理应是我公主府的芝兰玉树,本宫岂能轻易拱手让人?”

谢云殊一时分不清这是戏言还是敲打,就在此时,景曦又轻轻松松转了话题去:“怎么样,你觉得灯台之上,有几个学识出众之人?”

灯台只公布了前三名的诗作,谢云殊高居榜首自不必多说。第二名的朱正锦,如果一开始谢云殊还心有疑虑,暗自猜测灯台是否真有内定人选,那朱正锦一跳出来,顿时就坐实了此事。

既然事先内定,那《中秋旅怀》到底是谁写的,还要打个问号。

谢云殊道:“第三名那首诗文采平平,不过看他的年纪尚轻,应该还有成长的余地。”

他说这话时,全然没有考虑过自己比对方更年轻的事实。

“他运气不错。”景曦含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