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一只手摸上了他的头顶,揉了揉,只听到赵靖宜继续说:“虽是突然了些,不过我已思虑周全,曦儿放心,今后我必不会负于你。”
“……”
什么时候这称呼从林公子变成了林曦,从林曦又变成了曦儿了?曦儿是你可以随便唤的吗?
还有负不负的睿王爷是否太独断了些,他还没答应呢。
不对,他怎么可能会答应!
林曦后退了一大步,看着赵靖宜认真地说:“王爷,我并非女子。”
赵靖宜微微皱眉,“自然。”
“既如此,林曦便不懂您的话了。”
“如何不懂?”
“自是不懂!”林曦斩钉截铁地说,又反问道,“怎么会懂?”
这个时候林曦已经冷静了下来,对赵靖宜几乎明了的表白感到极度不可思议,这位睿王爷怎么看都不像好男风之人。
赵靖宜敛了面容,看着林曦。
“荣儿喜欢你。”他顿了顿,微微侧过脸,似有些难以出口,最终还是低声说:“而我心悦你。”
林曦恍然大悟!
赵靖宜心不心悦他,林曦不知道,但是赵元荣喜欢自己这个定是关键!真是可怜天下伟大父亲之心,甚至愿意为了孩子改了性向。
想到这里,林曦眯起眼睛,神色发冷,掩藏不住讽刺道:“王爷,我说过,世子爷的身体我定会好好调理,三年后必还您一个健康活泼的继承人,实在不需要您勉强收了我!听闻太后已经在为您择一名门淑女,想必人品才情俱佳,定能照看好世子爷,只要用心世子爷也会喜欢,您不必担心他将来受委屈。再不济,我还有两位花容月貌的表妹,对王爷您更是青睐有佳,曦堂堂男子,便不凑热闹了。”
赵靖宜看着脸上带笑却不入眼底又话中带刺的林曦,眉间的褶皱越发深刻。
“我并非此意。”
赵靖宜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烦躁,想靠近林曦,却发现少年戒备地在他还未动作便已经后退,于是便来回踱了几步,他不知如何对林曦解释他的心意。
那种每次只要能见到就会萌动的喜悦,只要知道人就在附近就一定要寻到的执念,而且只需一眼就能找到这种感觉他无法言说,二十多年头一次迫切地希望定下来,绑起来,甚至还梦见了白发苍苍之时的他和林曦。
赵靖宜不是毛头小子,他自然明白那代表着什么,他不会犹豫,身份放在这里想要就要了,而且他自信今后定能护林曦周全,护他一世安逸,终会如梦中一样白头到老。
可是林曦摇头。
“王爷,您曾有妻,现有子,还有众多姬妾,曦并不认为自己长相如同女子。”
“我从未错认你是女子。”
“那便是猎奇了。”林曦虽然不曾见过,但在淮州偶尔也有南风之事传开,倒也并不算惊讶。
赵靖宜闻言立刻眉头紧皱,反驳道:“并非一时之兴。”
那么接下来是否要说我喜欢你,不论性别,只是恰好你是男子的戏码?
林曦心里嗤笑了一声,接着肃穆道:“王爷,曦虽不才,但也愿一生一世一双人,我若娶妻,定待她一心一意!”
赵靖宜定定地看着林曦,忽然自嘲地低声一笑,道:“哪怕我已视王府后院为无物?”
“这与此无关。”林曦抬头坚定地望回去。
半响之后,赵靖宜轻叹一口气,“罢了,是我强求了,唐突了林公子,望不要介怀。”
林曦只是拱手以示之,并未言语,显然是恼了。
这送客之姿态一出,赵靖宜无法,只好转身离去。
幸好周围的奴仆侍女皆不在院中伺候,两人说话声不大倒也无人听去惹出是非,不过却是有一个孩子一直在看着。
赵元荣远远地躲在屋子里看院中的父王和表舅,虽听不清楚说些什么,但可以看出结局并不愉快,心里有些担心,正要出去,却看到他父王已经推门而入。
“荣儿,该走了。”
赵靖宜的脸上依旧面无表情,只是赵元荣仔细又小心地瞅了瞅,还是发现了不少端倪,似乎正在懊恼之中却又无可奈何,说着这话的时候有些气急败坏。
赵元荣虽然不舍,但也不敢真触他父王的霉头,于是乖乖地点了点头,“是。”也不敢问下次什么时候过来。
睿亲王父子离去也未去送,只是在王府长随代主告别之时林曦才点了点头表示知晓罢了。
等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想说的话还没说。
现已开春,赵元荣身上的寒症自是要开始调养,施针的过程痛苦难熬,他深有体会。当初自己能够硬生生扛过来,不过是仗着一个成年人理智的灵魂和已死过一次的强烈求生之意罢了。
换成娇生惯养的赵元荣,林曦真没有把握小世子能不能好好配合他完成每次施针。闽大夫最后一再强调,救治过程中最忌讳病者心绪不宁,若是过程中哭闹开来,是以会给治疗过程增添大麻烦。
而今日赵靖宜过来,正好林曦想与孩子父亲谈谈此事,说不得还得用些过激的法子,若是得到赵靖宜首肯,这几天便可着手准备。
只是没想到赵靖宜一出声便是好一通心迹表白,让林曦直接恼羞成怒送客出门。
赵靖宜真不愧为高高在上的王爷,他怎么那么有自信认为自己会接受他?
直到晚些时候,林曦坐在书房里还依旧心不能平,面前的字是一个也看不进去。
“少爷,重锦堂来人了,说老夫人想跟您一起用晚膳。”周妈妈走进书房,对林曦禀告道,手里拿着一件白色的披风,见林曦的表情依旧阴晴不定,虽有心询问但也暗暗忍下,她不知道睿王爷跟林曦说了什么,只是既然林曦未说她也不好多问。
“少爷若是心情欠佳,不若便回了老夫人,道您今日劳累已经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