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不过14岁,小到这是沈槐开亡灵公交车以来,遇到的最小的死者。
所以这也让沈槐不自觉去思考到底是什么让李春娃变成了这样,家庭教育还是学校教育?周边的环境还是心底本身就不算正义的心?
人性本恶还是人性本善?沈槐发觉自己真的变得更爱想东想西,也因为这件事,他好像才突然注意到温暖的心理世界。
面前的温暖是个比李春娃要更聪明、更冷静、更讨周边人喜欢的人,但仅有的相处中,她够冷漠,也够无情。
李春娃的死亡在她看来无关紧要,甚至还比不上一道数学题,想想既觉得理所当然,又觉得毛骨悚然。
这样啊温暖蓦地笑出声,她的笑像是讥讽又像是自嘲,所以因为这她才欺负我?
她被欺负就去找老师呗,指望别人救算什么?只有自己才能救自己。
沈槐觉得现在小年轻的思想他或许不太懂,只淡淡道:你在某一刻,有过强烈希望别人救你的时候吗?
温暖脸上的微笑落下,她默默看了沈槐一分钟,脸上的表情不像个孩子,倒像个大人。
她说:但没人能帮我。
你太极端了,你们学校的老师在帮你,你的同学也在帮你,你的奶奶也在帮你。沈槐叹息,你是受害者,所以我更觉得你在遭遇这些的时候,是希望有人能帮你一把的。
沈槐最后下定义:很抱歉打扰你了,我只是希望再遇到这样的事时,如果能顺手喊一下老师也好。
温暖没说话,倒是隔壁钱坚强的老奶奶一直在静静聆听,她注视着沈槐,目光怅然。
小伙子,钱奶奶哑着声音问,你是警察吧?
沈槐顺势坐在老奶奶身侧,摇摇头说:算半个警察吧。
这样啊坚强,钱奶奶突然朝病房门口站立的男人喊,你跟这位小警察聊聊吧。
别再错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天好惊险,赶上啦赶上啦!晚安么么叽
第58章 忠实的信仰者 16年前的悬案
病房外静悄悄地站着一位身形瘦弱的男人, 不过一夜未见,他看上去却比昨天要更憔悴那么三分。
钱坚强这会儿正恍惚着, 他站在那儿空落落地瞧着半空中的某个点,直到听到钱母的问话这才惊醒过来。
沈槐一直在关注他的一举一动,只见他茫然地抬头啊了一声,随后脸上浮现出释然和解脱,并朝着沈槐招手:走吧,聊聊吧
沈槐站起来, 跟着男人出去,慢慢地向前走。他的方向似乎是天台处,这会儿按下了楼层电梯,等待的空闲时刻男人一言不发。
电梯到了, 除了他们一窝蜂地还涌进来一大群的病人和家属, 占满了狭小的电梯空间, 空气里萦绕着焦急与期待的情绪, 这份情绪也感染着沈槐,让他不自觉去凝望身侧的男人。
电梯一层一层地上升,又一层一层地暂停, 来来往往的人进进又出出, 像极了人生。最后, 电梯里只剩沈槐和钱坚强。
抵达天台后,钱坚强走到边缘处凝望着这片祥和又老旧的城区,颤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干瘪的只余三四根的烟盒子,他捏起一根塞嘴里,点燃, 深吸一口, 吐出一圈一圈的刺鼻烟纹。
他将烟和打火机塞进自己的裤兜, 转过头来望着沈槐。
两人目光平静对视,最终是钱坚强先认输转头,他顺着一米墙壁下滑,就这么丝毫不在意地坐在地上,问:欸,我知道你们为啥而来。
你们是在找杀了一个女娃的凶手吧?嗯,是我
沈槐默默掏出手机,打开录音,询问:不介意我开录音吧?
钱坚强随口嗯了一声,三言两语地把事情说了一遍:嗯,当时是我跟踪她捂住她口鼻,顺手把她拖到了河边。后来我见她挣扎的厉害起了杀心,把她丢进了水里。怕尸体浮起来,我还绑了块石头。
沈槐静默两分钟后,才问:当时你在想什么?
钱坚强深吸一口烟,吐出,笑容平静:嗬,想什么都不重要了,杀人这种犯法的事儿,我也做了。
我马上也要死了,就当给她赔罪吧。
钱坚强没再多说什么,也没剖析他为什么要杀人,从头到尾都是一种赴死的坦然除了拿烟的手在不停地颤抖。
末了,在沈槐准备离开天台时,他哑着声音问:我妈她最放心不下的,是我死了没人收尸,她也动不了你们警局把我抓走后,能不能等我死了,把骨灰给我妈,留个念想。
好。沈槐沉默片刻后点头答应了他,便见男人露出如释重负的笑。他没忍住又多问了两句,你妈妈她
他想说钱母到时该怎么办,便见面前的男人飞快伸手抹了把眼,含糊着说:已经求过医生,家里的钱也都留在医院,到时等我妈康复了,他们才准我妈出院。
那就好。
沈槐虽然同情他的人生,但这会儿出了医院后仍旧去敲了周谠,准备把录音发给他。而周谠同志这会儿也沙哑着声音发过来一串语音:
找到监控录像了。他也没遮掩,从医院出来就一直尾随着李春娃,公交车上的监控录像也显示他一直坐在李春娃不远处,还跟着李春娃下了车。我们准备传唤钱坚强了解当日情况。
沈槐回复:他刚刚招供了,我把录音发你。说完便把完整录音导出发给周谠,成功得到周谠[傻掉]的猫咪表情包。
见状,他没忍住笑出声来,原本一直很低迷的情绪也微微飞扬了起来。
打字太慢,周谠干脆一个视频电话打过来。
透过小窗口沈槐能看见他正在跟小赵警官们下达指令,忙里偷闲中周谠看着镜头,问:你有空来警局一趟吗?上次局里不是说要雇你当顾问,你也同意了。现在流程审批下来,你要愿意的话可以过来签个合同。
那当然是没有什么异议的,沈槐还略等了半小时,顺路还又去了趟医院因为小赵警官他们已经到了医院,正准备带钱坚强回局里接受审讯。
他可以顺路蹭个车。
临走前他看了眼病床上的温暖和正红着眼的老太太,叹息一声离开。
前脚沈槐刚签完公安局的自由顾问聘用合同,后脚就接到了编辑部老大的电话。老大的声音很沉重,但隐约间还是能听到那么两丝怪怪的声音。
小槐啊碰,二筒,我跟你说个事啊,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沈槐没忍住翻了个白眼,略有些无奈:你在牌桌上说的话实在是不可信。
笑声从手机里传出来,依旧夹杂着搓麻将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