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桃花笑春风

第43节(1 / 2)

陆砚见她面带歉意的样子,在她身侧坐下,拉起她的手柔声道:“阿桐不必如此,你原来如何,以后也如何,若是真有需要你改变,我会告知你,但这些……吃穿住行方面的习惯,不必改变。”

长宁从没想过自己未来的夫君会说出这番话,未出嫁前,她听的最多的便是娘亲与乳娘教导自己要收些娇气,免得到夫家被人责难。她虽心中难过,但不愿让家人忧心,因此到定国公府后,也是处处收着自己的性子,可此时看着面前眼神真诚的陆砚,她忍不住心中一动,涌上一股暖意。

陆砚见她定定的看着自己,抬手拭去她眼角刚刚因为疼痛溢出来的一丝泪花,又看了看饭桌上的膳食,道:“这些有些凉了,一会儿让人给你温一温,若是不想吃也不要勉强,用些点心也好……一会儿我便不与你同去母亲那里了,待我从外归来再去问安。”

“你现在要出门了么?”长宁下意识的拉住陆砚的袖脚。

陆砚低头看了看她的小手,伸手握住,浅笑道:“阿桐以后若是要拉我,直接拉这里便好。”说着微微捏了捏掌心的小手,见到她脸颊又是粉红一片,眼里也带上一丝笑意。

见他起身,长宁连忙道:“夫君稍等。”说罢匆匆走到妆台前,从一匣子内拿出一套田白玉的蝙蝠文佩出来,看了陆砚两眼,走过去,缓缓将玉佩悬与他腰带左右两侧,“这套玉佩是夫君聘礼中的一块原石,被匠人做成了一对儿玉佩,夫君归家前,我才打好结,还请夫君不要嫌弃。”

陆砚垂眸看着腰间的玉佩,又看向长宁,半响后含笑道:“即是一对儿,阿桐今日也要带上才是。”见长宁点头,眼里的笑意更甚,深深看她一眼后,方才转身离开。

自昭和帝登基,陆砚便一直掌管着圣上九大亲卫之一的飞羽卫,与其他八个亲卫相比,飞羽卫所知者甚少,主要为圣上做一切明面上不方便所做之事。

昭和帝的飞羽卫严格来讲并不是真正的飞羽卫,而是在他尚是太子时就组织起来的机构,为他登基立下了汗马功劳,因此在他登基之后,便直接架空了原本的飞羽卫,由这支机构承担了飞羽卫的职能。

陆砚早在殿试第二天,就入宫上交了飞羽卫的令符,然而没想到晋王的出现让这枚令符再次回到他手中。飞羽卫虽说是替昭和帝做事,但亲手组织起这支机构的陆砚在飞羽卫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正因如此,在归京前,陆砚就曾再次提出上交令符,却没想被昭和帝拒绝。

陆砚坐在车内,摸着袖中的令符,眉心轻轻皱起。外面的丝竹声越来越近,陆砚靠着车壁心中想到早上白一所说之事,脸上带出了一片森森寒意。

“三郎君,内城属所到了。”

陆砚下了车,刚从后门进入,就见一个精瘦的年轻男子在门口处迎接,见他到来,上前行礼到:“陆大人,小的已经按照吩咐将那些人提出来了。”

陆砚淡淡应了一声,绕过一片彩帛扎成的花红柳绿,穿过阵阵丝竹歌舞的楼宇,进入到盛阳楼中最高的一座高楼,这座高楼当初因为太高,被京都府以内窥皇城为名封了楼,从此只能成为京都高楼的一个标志,再不能接待任何客人,然而也无人知晓,这座楼居然就是飞羽卫在京都最大的属所。

楼内雕梁画栋、珠帘垂挂,金银镀墙,在明亮的灯烛下一片锦绣,陆砚目光冷淡,满面寒霜的走进走廊尽头的一间雅阁。

跟在身边的年轻男子看陆砚转过屏风,开口道:“陆大人是要亲自问么?”

陆砚看了他一眼:“你们可曾问过?”

“并不曾。”年轻男子看了眼陆砚,立刻垂首答道:“当时送来时,白一只说让属下看管好,别的到没有交代。”

陆砚微微眯了下眼,示意男子打开机关,冷淡道:“叫玄二寻几个人过来,今日就好好问一问吧。”

男子抬手在身侧的雕花屏风上寻到一朵花,向前旋转半圈,铺着地毡的地面缓缓开启,露出一条通往地下的台阶。

一阵阴冷的空气涌上来,男子犹豫道:“陆大人,不若你在此等候,属下与玄二去问便是。”

陆砚没有理会他,径直向地下走去,两侧跳动着昏暗的烛光,阴冷的空气中还混着一些其他的气味,并不好闻。

年轻男子引带着陆砚来到空阔处,从一张有些杂乱的桌上拿起一摞纸张交给他道:“陆大人,这是白一每次送人过来的记录,属下已将这些人全部带来,听候大人发落。”

第六十六章

“昨夜可玩的开心?”秦氏笑眯眯的看着前来给自己请安的长宁, 忍不住打趣道。

长宁在秦氏面前脸皮倒是厚了许多,闻言毫不羞涩的点头:“开心呢, 母亲哪一日也与我们一起去, 必定也会开心的。”

秦氏撇了撇嘴, 揶揄道:“罢了吧!砚郎才想不起带我这个老婆子出去呢!便是你, 也是个小没良心的,有了夫君,就忘了我了。”

“母亲……”长宁拉住秦氏的胳膊晃了晃, 撒娇道:“才没有忘记呢, 昨日还给母亲带了许多吃食呢。”

秦氏哼笑一声,凉凉道:“那些难道不是你吃不下才分给我的么?还以为我不知道呢,当着桂芝的面现成让人拿了食盒分装的,真是越发会骗人了!”

“啊!我昨日看了王九娘那处小戏的结局, 母亲要不要听?”长宁见自己的行为被戳破,连忙转移话题。

秦氏心里好笑,便说道:“昨日砚郎带你去看了小戏?还玩了些什么?”

“好多呢, 夫君还带我压了相扑……”长宁掰着指头一一说给秦氏听, 她说的活泼, 秦氏也听得有趣,婆媳两个一说一问正热闹,听到有人来报传说世子夫人来了。

秦氏有些不耐烦的皱了下眉, 使人请滕氏进来, 看了眼坐在自己身侧的长宁,牢骚道:“就是迎个二房, 事情比当初砚郎娶你时都多!又不是我主张的这桩事,办好办坏也该去问老夫人,整日里来我这里问东问西的也不知做什么!”

长宁微微怔了怔,脸色微微带了些同情,轻声道:“世子夫人估计也是怕办砸了不好,因此便仔细许多。”

秦氏摇摇头道:“想想也能体谅她,是个女人就不愿给自己丈夫办这等事,只是她嫁进府中已快十年,尚无子嗣傍身,莫说世子心中着急,便是公爷也不止一次的提过此事,前些年老夫人一直压着世子不让纳妾,然而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到今日,老夫人也不得不吐口让世子迎二房进门,哎,这女人啊,没有子嗣便是艰难,”

长宁心中微微一紧,看了眼秦氏,见她一脸感慨,摸不透她这般是否在敲打自己,还只是有感而发,只能微微垂头看着自己腰间的蝙蝠文佩。

“儿媳问母亲安。”滕氏向秦氏行了礼,眼神飘向一旁的长宁,脸上闪过一抹嫉色,昨夜陆三郎带着舒六娘游夜市的事情早已在府中传遍,只听得这府中大小仆妇皆说两人如何恩爱相配,让她心中妒忌不已,纵使她与世子恩爱时,世子也未曾如这般带她逛过街市。原以为陆三郎那般冷冰冰的木头,定不会疼人的,却没想到归家不到两天,这两人倒像是真正恩爱了两三年的夫妻一般相合,只是天下男人皆爱美色,纵使舒六娘现今美貌尚能抓住陆三郎的心,待到人老珠黄时,又看她该如何!

长宁觉得滕氏的目光十分讨人厌,对她心中原本对她那点同情顷刻之间消失殆尽,抬眼看向滕氏,道:“世子夫人为何这般看我?”

滕氏一顿,笑的有些讪讪道:“六娘今日看起来格外的容光摄人,不由我看迷眼了。又来打搅母亲实属不安,若早知六娘在此,儿媳便晚一些再来了。”

秦氏见她这幅模样,心中不喜,伸手指了指一旁的位置道:“坐吧,有何话便说吧。”

长宁不愿听这些让人烦心的事情,起身道:“母亲、世子夫人,六娘突然想起院中还有些事情,便先告退了。”

秦氏知晓她不爱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也不挽留,点点头道:“去吧,砚郎怕是也快归家了,你先回去等着也好。”

滕氏见长宁要走,起身笑道:“六娘这就要走么?哎呀,不必这般避嫌,说不定今日你听一听,改日用得着呢。”

长宁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世子夫人此话何意?你的家务事,六娘不管何事都用不着!”

秦氏也皱了眉头,这个滕氏说话真是让人生气,什么叫做六娘以后用得着?莫不是盼着砚郎迎二房?当即声音也冷了几分:“世子夫人莫要胡乱闲说,六娘说得对,各家有各家的家务事,你也操心太过了。”

只怕舒六娘做什么,秦氏都觉得她是对的吧!滕氏捏紧了袖脚,在心中忿忿想着。面上却忍着气对长宁抱歉道:“夫人教训的是,六娘可莫要怪嫂子,嫂子只是觉得……哎呀呀,不说了不说了,你与三郎君情意相合,想必也是嫂子太多话了。”

“世子夫人是有些多话了!”秦氏的声音带着几分严厉:“我尚且不管我儿院中事务,世子夫人莫不是觉得你比我还有资格插手砚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