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感伤,大概就是这个缘故了。
晋王轻叹一声,伸臂将她揽进了怀里:“别哭了,没什么好哭的,都是过去的事了。”
沈纤纤有些意外,并没有挣扎,只任他抱着。
夜间王妃的情绪明显很低沉。
晋王心中烦闷,他并不喜欢看她这样。
他更愿意看她矫揉造作地撒娇,被他戳穿后,气恼又无奈。或是她半真半假哭泣,被他无视后,只能气呼呼地干瞪眼。
那天的旧事过去那么久了,有什么好哭的呢?还哭得这样凄惨?
她这么一哭,他心里也跟着有些微的疼。
时间还早,她又在月事中,不能做别的事。
萧晟干脆双臂枕在头下,主动与她闲聊:“其实那天的情况不算危险,我经历过比那危险百倍的。”
沈纤纤情绪已平稳许多,她眨了眨眼睛,意识到他是在同她说话,就顺口问:“危险百倍?什么时候的事?”
“四年前,西南边境。”
听到“四年前”,沈纤纤怔了一瞬,心里有个声音:哦,他十九岁的时候。
心间的弦轻颤了一下,她饶有兴致地问:“怎么回事啊?”
见她身体不自觉靠近了一点,萧晟眉梢轻挑,心想,果然她对这个感兴趣,能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
“赵元帅牺牲后,我暂领主帅一职。军中曾有过哗变,有人试图砍下我的脑袋,去向裴茂通投诚……”
“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自然是被我砍了。”
沈纤纤扁了扁嘴,心想,他讲故事可真没意思,这么惊险的事也能讲的平淡无味,跟忍冬差远了。
但他提到十九岁时,她难免心里有一点点涟漪,就又继续问:“还有别的吗?”
“什么别的?”
“你打仗时别的事。比如,你胸前的箭伤。”
沈纤纤知道,他四年前中过箭。据他所说,他回京途中,箭伤复发,昏迷不醒,再睁开眼,就是四年后了。
见她已没有先前的郁郁不乐,萧晟挑眉,作势便去解衣:“你要看?”
“我不看,我就问问。”沈纤纤下意识拒绝。
他身上哪一处她没见过?还用特意看?
萧晟云淡风轻:“也没什么,不过是一箭射中胸口,再差半寸就会没命而已。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沈纤纤不说话,心想,那么危险的情形,到你口中就成了不过而已。
“那你当时害怕吗?”她悄声问。
“害怕?”萧晟嗤的一声轻笑,正色道,“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生死又何足道哉?”
其实十九岁的他,那时内心深处还是担忧畏惧的,主帅战死,他又重伤,若真就此丧命,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这些,他并不想如实说给她听。
不知道为什么,他希望在她眼中,他是无所不能的英雄。既是英雄,又岂会害怕?那不是让人笑话吗?
果然,他看见她脸上浮现出笑意,眼睛也亮晶晶的。
沈纤纤心想,也是,他大概只怕她哭闹。
这晚两人床上谈天,氛围不错。唯一的遗憾就是,她仍在月信期间。
又过两日,晋王命人请周太医过府为王妃看诊。
“不了吧?这种事情不必看太医。”沈纤纤婉言拒绝,“太难为情了。”
晋王皱眉:“都十天了,不能讳疾忌医。再说,这有什么难为情的?”
她自己的身体她一点都不在意,还得让他提醒。
沈纤纤垂眸,颇为勉强点一点头:“那好吧。”
她隐约有点心虚,不过自我安慰,应该还好吧?毕竟现在她真的是在经期。或许太医看不出异常?
周太医擅长妇科,经常为宫中娘娘们看诊,还是第一次来晋王府。
晋王妃年纪甚轻,容貌极美,离得近些,还隐隐能嗅到其身上淡淡的馨香。
周太医目不斜视,伸指为其诊脉。
过了片刻后,他沉吟着问:“王妃哪里不适?”
他把脉感觉一切正常,就是很寻常的经期脉象啊。
沈纤纤心脏怦怦直跳,低声道:“有些腹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