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走向,完全在杨暄意料之中。
人们会相信怎样的证言?不是你花了多少金银买来的污言,而是成长环境中诸多乡邻之语!他们看着你长大,与你并无什么利益关系,人数众多,当地有一定名望名声……这样人的话,大家更愿意相信。哪怕在外地被污了名声,乡邻里长都说你是好的,你便是好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大部分人说亲联姻时,定要往看中之人成长之地打听一番的原因。
杨暄一拍惊堂木:“邓氏,你可有话要讲!”
邓氏脸色苍白:“妾不懂律法……这些人证言就能判彭传义无罪,是妾杀……杀了夫君彭平么?”
这妇人倒有些急智。
杨暄眯眼,声音微凉:“你这是怨孤不公?孤何时有明言定论!”
邓氏立刻叩首:“妾不敢!是妾误会殿下意思了!”
“孤早有言,此一番先了解你二人恩怨,查找动机。如今彭传义自述完毕,又有证人相佐,邓氏——”杨暄声音扬起,“孤来问你,你是否有过诸证人所言行为!”
邓氏脑子用力转着,不知如何应对为好,额头都冒出了汗。然时间不等人,四周衙役手执水火棍盯着,堂上太子等着,她不敢耽误,嘴唇翕动片刻,方道:“这……谁家过日子没吵过架?妾与姐姐只是生一二龌龊,牙齿碰碰嘴皮,些许小事罢了……便有不妥后果,也只是气急过度,好在并没有惹出大祸,也没有人死……”
竟是认了!
围观群众一片哗然。这妇人好生不要脸,先人坟前不敬,毒杀主母,买凶暗害嫡子这样的事竟都是小事么!
茶楼上昌郡王“嗤”的一声,将吃完的果子核抛到窗外,唇角邪邪扬起,声音里满是嘲讽:“这妇人真蠢。”
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不管说法如何,事实是摆明白了的。杨暄见状继续问案:“彭传义表述完毕,此番到你,你有何言,皆可述来。”
“是,太子殿下。”
邓氏摆了摆姿势,整了整表情,开始讲说她早就练习好的一套词。
这套词杨暄听过,就是第一次刑部审案时,邓氏用来引发众人怜悯的话。比如她遇到彭平是个意外,救了他善心相护,自己苦着,也要好好养着他。哪怕他失忆想不起家在哪里父母是谁,她也求了父亲与之成亲。他们是真爱,是缘份,只输给了阴错阳差四字。彭平觉得亏欠她,才一直弥补,一切都是彭平愿意,她只有接着,她最无辜,她什么坏事都没干过,还为了家庭和谐吃了很多苦,也从不与别人说……
这话第一次听,众人会怜惜,接二连三的听,就没当初那感觉了。再加上方才证人证言她已亲口认下,大家对她的印象已是面善心恶心机深沉下手毒辣之人,她再装,也换不来更多好感。
她摆出最惹人心怜姿态,戚戚切切诉完,本以为会得来更多怜惜,谁知竟是太子一如既往冷漠的声音:“可有人证?”
“啊?”她面色微惊,似没反应过来。
杨暄挑眉,重复一遍:“可有人证。”
邓氏这才面色发苦:“都是妾与夫君二人之事,如今夫君已去……”
杨暄:“就是没人证了。”
邓氏听这话有些不对,心下一跳:“妾之父亲知晓。”
杨暄:“你父可愿过堂与你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