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暄‘唔’了一声,继续闭目养神。
就在这时,他听到不远处传来细细鸟鸣声,婉转轻灵,不算太悦耳,却也不难听,融在大环境里,并不突兀,也不此人注意。
这声音,别人不懂,他却是明白的!
他陡然睁眼,眸底精光乍现,头微微偏着,侧耳倾听。
鸟鸣声重复三遍,很快消失。
杨暄唇角高高扬起,竟是……这样么?
不在后面做手脚,就让所有人目光睽睽看着,只要注意时间,地点,和角度,就一定成功?
杨暄相信自己,更相信崔俣,既然乙辰这般传话,他便也敢这么做!
他突的站起,拿过史福手里捧的弓:“替孤去召刑部上下官员!”
……
不多时,刑部大门陡然大开,太子身先所有人,第一个走出门。
见其着太子常服,龙行虎步,威仪赫赫,百姓们皆自叩首,不敢再私语喧哗。
杨暄昂然立于人前,开口说话,声音微沉:“孤今日奉旨审案,突遇浓雾,有人云,此乃不详,是上天示警,不应继续,可孤不服。孤为太子,上天选定储君,自顺应天命,百无禁忌,如何会有异相示警?”
杨暄剑眉如墨染就,斜斜挑起直入鬓角,狭长丹凤眼与之呼应,构成灼灼威厉,令人不敢逼视:“即心中存疑,孤便要问问上天,到底今日之事是何用意!”
“孤今日便于此,于这刑部狴犴之前,于洛阳百姓眼底,挽此弓询上苍意!”
随着话音,杨暄高高举起手中长弓,弓弦微颤嗡鸣入耳,百姓们瞠目结舌,一时反应不过来。
杨暄挥手指了指刑部衙役抱着的小小箭靶:“将其置于长街往东五百步远店铺屋顶,孤若不能射中,便是上天示警,孤不但不应审案,还不配做太子,享百姓叩首拥护,孤当即刻面君,请辞这太子位!”
现场一片哗针,复又寂静无声。
“若孤能射中——”杨暄目光微凛,“便是上天之意,予孤无尚特权,允孤百无禁忌,诸事可为!孤是这大安唯一承天命之储君,冒犯者死!”
这话一出,现场更是安静,百姓们慑于太子威仪不敢动,心中却难免好奇,这样大雾,三步远看不到人,五百步射到箭靶,怎么可能!
可储君承天命,与普通人不同,是有言灵的,一般情况便罢,若是心中执念起,誓言必应!
太子,到底是不是大安人需要的未来皇帝,今日便能知道了!
气氛冷冽凝固,衙役们却不敢不动。上头的人们争斗,轮不到他们这些下面人说话,他们只管听话办事。一行八人的衙役队伍,并太子带来的四个皇宫侍卫,立刻带着靶往东面急行。
百姓们尊敬太子,气氛紧张下,惊惧害怕情绪居多,可也不是不好奇。这雾太重,街头看不到街尾,谁也别想亲眼瞧到箭矢所有轨迹,但他们人多,都是街坊四邻的熟人,随着这条街一排站定,彼此便可印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