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更勾的人想说了。
但凡是人,都有表达*,尤其做过一件了不起的事时。崔俣性情不同一般人,应该不受此影响,但看着妇人眉目轻浅的模样,竟也没有不想说的*。
崔俣心中声赞,这妇人,不显山不露水,本事却着实厉害。
“你请我来,手段不大对,却尽量保持温柔,样样体贴精心,连送来的小婢女都照博人好感的来……你很细心,擅攻心。可外面那光头大汉,着实算不上细心的。”
越氏微微侧头,头上发摇轻轻晃了晃,唇角微微弯起:“公子说的是,他呀,就是个大老粗。”声音亲切,却无半点暧昧。
崔俣又言:“蒋头儿大概也知道自己脑瓜不灵光,被我的话堵住了,或者不知怎么办时,总会看你一眼。”
越氏轻轻一叹:“他们也是习惯了。”
“夫人能得此敬重,我心下是敬佩的,”崔俣眉梢微抬,有些不解,“可什么事,商量不得,必须以此法呢?”
越氏纤长手指捧起茶盏,氤氲白雾模糊了面目:“公子可知……妾是谁?这里又是哪里?”
崔俣早在妇人站出来,默认帮里老大身份时,已经有了猜测:“红鲤帮。”
早在初遇杨暄,惊险度渭水到长安时,他曾于暗夜买船渡河,船夫为讨好,讲了许多河帮八卦。比如往东二百里,有个红鲤帮,帮头是个寡妇,白肤檀口,乌发柳腰。河帮生意危险,一个妇人能掌管一方帮派水域,自有许多神秘色彩,能编出百八十条艳闻野谈,这位帮主,自然也是声名远扬。
自与杨暄坦白,杨暄很多事都不避他,包括去张掖抵御突厥,还是河道打地盘,但崔俣并没有样样沾手,一是信任杨暄能力,二是这摊子将来会越铺越大,他总不能把一切都抓到手里,那样多累?他的战场在朝堂,眼下应剑指洛阳。
遂他对河道关注的并不多,也不知道杨暄与红鲤帮恩怨,但并不代表他不能猜。对照地理方位,信息对应,应该就是这个了。
果然,这越氏轻轻点头,深叹一声:“公子果然聪慧。”
烛火跳动,房间内一片安静。
这一次,崔俣没再说话。
越氏美眸微转,苦笑一声:“不瞒公子,妾请公子前来,只是想求个安定。”
崔俣挑眉,仍然没说话。
越氏起身,走到崔俣面前,深深一福:“妾想请公子抬个手,请个情,请沙三爷放过我红鲤帮。”
“非我不愿相助,只是这内里什么事我都不知,如何能助?”崔俣虚虚一扶,将越氏扶起。
越氏眼角微湿,没有看崔俣,声音里透着涩涩苦意:“妾在这水上讨生活,河道争端从来未断,妾早已习惯,你抢我,我灭你,没什么不对。可三年前,沙三爷突然出现,以雷霆手段狂扫水面,不接受谈判,不接受合作,除了受降,别无它法。妾不想降,便被打的地盘几乎全失,生意没的可做,度日艰难。”
她突然转头看向崔俣:“这河道,妾栖身十余年,最是清楚,向来不容一家独大,官家也不会允许,沙三爷一时得意,蔫知日后是否还能顺遂?妾见过的类似枭雄人物不少,可没有一个,还活在世上。若非沙三爷实在强横,逼的妾这红鲤帮过不下去,妾是……真的不敢言。”
不是不敢,是不想提醒,暗地里好看笑话吧。
崔俣听着话音,便知这越氏很聪明,心明眼亮,看的很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