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季挥别张松,与崔俣一起出了茶楼,却并没有走。他将崔俣拉到一处偏僻小巷,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我知你本事,也知你不随意帮人,你已帮过我一回,我记恩,张松是我唯一的长者兼好友,我实在……实在……”
崔俣看着他:“你别急,慢慢说。”
“其实有件事,我早决定要告诉你,今日约你出来,就是想同你说,可现在说出来,好像又有点要胁你帮忙……我心里……我心里……”赵季眉毛皱成一团,似是很难开口,“好像也有点这个意思,实是可耻!”磨蹭片刻,他又咬咬牙,“嗐!男子汉大大夫,干什么磨磨叽叽跟个娘们似的!就这样了,崔六,我告诉你一件事,但这是我的心意,不算什么谢礼,也不是想你帮助张松的要胁,下面这些话,你听完,想怎么办就怎么办,随你心意,跟张松无关,懂么?”
“嗯。”崔俣差点忍不住笑了,这个赵季,还真是个心思纯正之人。
“你知道我哥哥死了,犯了很大的事,也有很多人到家里来问过,这两年才没动静,”赵季定定看着崔俣,眉眼极为认真,“我哥哥其实留下了一些东西,但太过机密重要,我不敢告诉别人。”
崔俣一听到‘机密’二字情绪就来了:“什么东西?”
“一个帐册,上面有官员签名,谁拿到这东西,就能号令上面有名字的官!”
……
崔俣回到家中,心内思绪仍然转个不停,帐册……竟然有这样的帐册!赵仲意是因此死的!
思量半晌,他叫来蓝桥,将赵季说的地址方法详细讲给他听:“……你去替我把它找到,带回来。此物非常重要,不得泄秘,懂么?”
替主子办事也不是头一回了,蓝桥脆脆应声:“知道了少爷,我现在就出发去长安!”
……
这日午后,东府嫡长枝那边传来消息,崔迁升官了!
从西曹升到县正,跨度不算太大,可也是升官了!这势头若能保持,前程必定可期!
那边奔走相告,散赏钱,给下人们加菜,就差敲锣打鼓了,西府这边,张氏听到,愣了好半天神。
她不是不聪明,若非心内执念太深,一叶障目,她不可能想不到这点——崔俣不一般!
初时,她没往这个方向想,后来事一件接着一件,还挺有规律。她不招惹崔俣,一切安好平顺,她惹一下,就会倒霉一下,后果小时她没在意,后果大了,她又完全想不到这点,因为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庶子,根本做不到这样!
可事实在前,容不得她不怀疑……
她把崔佳珍叫到正院,问她:“长安秋宴时,你说你在谢家看到了崔俣,回来说与我听,我便让你去打听打听,你去了林家一趟,回来说崔俣没任何人脉关系,可是如此?”
崔佳珍心里咯噔一下,略不自然的笑了下:“娘真是,如今家里这么多事,问这个做什么。”
“我问你到底是不是!”张氏猛的一拍桌子,双眼通红的瞪着她,“你只管说实话!”
崔佳珍吓了一跳,眼泪腾的就冒了出来,嘴上仍然不敢认:“就……就是那样么。”
自己生的女儿,自己会不清楚?张氏眯眼,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给、我、说、实、话!”
崔佳珍也最清楚,母亲真生气是什么样子,什么时候不能撒谎,立刻帕子捂脸,嘤嘤嘤就哭了:“我……我那日……忘了……就编……编了些话。”
张氏颓然坐地,片刻后瞪着崔佳珍,好似在看仇人,声如泣血:“你这话编的容易,却是害了咱们一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