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丛低眉:“予人尊重者,得人尊重,李兄且静下心来,我家今日诚心待客,稍有不周之处,敬请见谅。”
“好!好哇……”李顺正要发蛮,旁边伸出一只瘦长的手,握住他的胳膊,“谢十九公子说的对,李兄切莫生气。”
这人穿着红底织金团锦暗绣圆领长袍,贵气非常,红唇粉面,眼睛细长,看人时习惯眯着眼睨,此刻他一边拉李顺,一边看着崔俣,满脸都是意味深长,浅浅眸底甚至兴味闪动,好像对崔俣很感兴趣。
下一刻就要爆的李顺竟然真被他拉住了,眼神凶巴巴上下扫了崔俣一周:“田兄讲情,我就饶了你!”
李顺是李家的人,李家明显巴上越王,是越王的人,李顺如此听这个人的话,那么这个人身份……不用想,定是越王之母,贵妃田氏的娘家人,如今最得宠的田襄了。
只是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崔俣心内急转,为了什么?
谢丛见消停下来了,赶紧引二位入内:“两位请——”
那边郑随看着这边热闹,啧啧有声:“谢兄啊,你家这气势,可时越来越大了啊!”
谢闻眉目柔淡,笑意不达眼底:“郑兄谬赞。”
“可真是让人羡慕……”郑随眼睛微眯,定定看着谢闻,“你们啊,也别犯独了,大方大方,把机会让出来大家分享分享怎么样?”
这个机会,指的可不是旁的,而是临门迎客的机会,代表自家势力地位,办秋宴的机会。
谢闻自然不会不懂此话隐意,微微一笑:“怎么郑兄的话我听不懂?我以为机会这种东西,不是给出来的。”
郑随哂笑:“你就装吧!”
随后他长袖一扬:“我先进去,一会儿你来与我比艺,今日若不赢你,我就不归家!”
“郑兄请——”
这一段过去,谢闻谢丛两兄弟对视一眼,都觉得今日压力山大。一开始就不消停,后面肯定有事等着呢!
不过每年秋宴也都不轻松,两兄弟算是半习惯了,苦中作乐的对对方投个安慰眼神,顾自转开,继续分头迎客。
崔俣看到了两兄弟眼神交汇,心里转了转,也大概明白为什么客人们一开始就不肯消停了。
各世家大面上利益一致,必须和和气气,当家人见面肯定很客气,比如谢延那辈人,见面不可能吵。但世家内部又有竞争,一些不怎么成熟,还未定型的想法,由年轻人冲锋陷阵最合适不过,成功了,老辈老辣手段跟上,干翻对手,不成功……就是小辈年少轻狂不懂事,孩子事归孩子事,大人别掺和。
谢丛走了两步,和身边崔俣小声嘀咕:“你刚刚做的好!我祖父说了,我们谢家,任何人都不用憋着,胆敢欺负就顶回去,委屈受欺负,不是我谢家的道!”
崔俣微笑:“是。”
其实他本人最不喜欢委屈求全,他也很少这样,如果这样,肯定是心中有计,所谋甚大。当然,他也有不委屈求全引发事故后,完美解决的能力。再者,今日秋宴是他扬名机会,他亦年轻,有年少轻狂的资本,不管怎么说,委屈求全实在是下下策。
“还有……”谢丛看看左右,见此刻没客人近前,小声叮嘱崔俣:“刚刚李顺身边那个,叫田襄的,别看他长的不错,气质好像也不俗,其实最纨绔,什么都玩,最爱……那个,男风。他特别喜欢长的好看的少年,刚刚他那眼神我瞧着不对,你今日千万注意安全,左右随从不可片刻离身,知道么?”
好像认为这话题稍稍有点过,谢丛脸颊有些红,但又严肃执拗的看着崔俣,等他给个答复。
这孩子对自己是真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