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心间温热的触感教她胆战心惊。她枕在皇兄膝头, 动也不敢动,但心脏却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皇兄方才是亲了她么?这个猜测令她不寒而栗。他是她的兄长, 怎么能对她做出这种事情来?
可是, 温热的触感那么清晰,她无法欺骗自己只是她的错觉。
秦珩竭力压制住内心的恐惧, 努力思索,想为皇兄的行为找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
是他不小心碰到了?或者是就像他抱了她一样, 仅仅是出于对妹妹的关心安慰?毕竟她方才都怕成那样了, 他心下怜惜, 表达不当也很正常……
皇兄是什么样的人,怎么会对自己的妹妹产生不伦的心思?是她想多了, 肯定是她想多了。
他可以说是这世上对她最好的人了,尽管他对她的好,她并不完全想要。先时她是四皇子, 假死离去, 真正为她伤心的除了他, 恐怕再无旁人。她清楚地记得, 后来在太平县时遇到危险, 他毫不犹豫将她护在身后, 哪怕他当时恼了她。方才在凤仪宫, 面对父皇, 他也毫不退缩。
除了他不顾她的意愿,强行带她回京城,可以说他没有半点对不起她, 相反他一直以来都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站在她身边,将她护在身后。
她以为,他是想真心对她好的,他是真的拿她当亲妹妹来疼的。
她对自己说:秦瑶,停下来,不要再想了。不要这样揣测他!皇兄不可能对你有那种心思!
如是这般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她内心的恐惧才渐渐减轻了一些,可是仍然慌乱不安。
她双目微阖,依然伏在他膝头。她鼻端萦绕着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却异常清晰。她的脸颊一点点升温发烫。
秦珣方才冲动之下,在瑶瑶眉心落下一个吻。他轻轻摸着她的头发,胸腔满满的,胀胀的。
马车一路疾行,车厢里安安静静。秦珣低头看着枕在他膝头的人,神情温柔而专注。
马车在晋王府门口停下。
秦珣见瑶瑶还兀自睡着,嫩脸匀红。他不忍将她唤醒,思忖着不如将她抱回府里也就是了。
然而他刚将手放在她肩头,瑶瑶就醒了过来,她睁着眼,有些迷茫的模样:“到了?我,我好像睡着了。”
秦珣点头:“嗯,到了,原本想着不叫醒你。”
见她没有提起前事,他心里蓦然松了口气。瑶瑶睡了一觉,先前的悲愤委屈消了不少。看上去平静了许多。他想,他再好好宽慰一番,教她舒心。她方才说的那些,都是气话,不作数的。
秦珩根本就没有睡着,她轻轻“嗯”了一声:“我已经醒了。”不叫醒她,是一直待在这儿等她醒来?还是直接悄悄将她抱下车?
她不敢深想,随着他跳下马车进府。
秦珣站在她身侧,有心想安慰她几句,可看她神色,也不知该从何说起。他想了想,低声道:“瑶瑶,我……”
他刚开口,秦珩便抢先道:“哥哥,我想沐浴休息了。”
她抬头看着他,目光柔柔,满是恳求。
对她这种眼神,秦珣向来无法拒绝。他暂且压下心头的话,略一颔首:“嗯,那你先休息。等你休息好了,咱们再说。”
秦珩冲他施了一礼,转身离去。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需要好好缓缓。
秦珩告诉丫鬟,她想沐浴。不多时,热水就备好了。她在晋王府,吃穿用度皆是上乘。她想要什么,很快就会有人备好。
水汽氤氲,花香馥郁。秦珩大半个身子都浸在沐桶中。望着袅袅升腾的水汽,她神情怔忪,思绪万千。
今日在凤仪宫的事情一点点浮现在她脑海。父皇母后准许她离开皇宫,是不是已经打算放过她?
原本这种事情她该跟皇兄好好商量商量,但是现在她又犹豫了。
相较于父皇、母后的反常,今日皇兄的表现更教她震撼。明明已经告诉自己很多次,不要再想了,可她还是忍不住去回想。
皇兄在父皇母后面前说,想要娶她为妻,他还悄悄吻她眉心……
她找了种种理由,仍是没办法用想多了来说服自己。
秦珩闭了闭眼,深深吸了口气。想不明白,那就想办法去确认一下。她睁开眼,右掌拍了一下水面。
水花迸起,溅在她脸上。她用手一把抹去。
是与不是,总要确定一下,心里存着疙瘩也不行。
打定主意,她心下稍安。水已经有些凉了。她匆匆出浴,擦干身子,换了其他衣衫,默默思索试探的法子。
但愿是她想多了。
秦珩这边思绪繁多,那厢陶皇后也是满腹忧虑。
皇帝和秦珣等人先后离去,陶皇后面上的担忧之色再也遮掩不住。今天的事情太出乎她的意料了。她原以为晋王中意的女子会如何如何。她见其一面,训导几句,让那人知道了本分,自发自觉不再缠着晋王,也就行了。
她哪里想到柳瑶瑶会生成这么一副相貌?而且偏生还给皇帝看到?多年夫妻,陶皇后很清楚,今天的皇帝很反常。按理说,柳瑶瑶生的像四皇子,皇帝虽然不喜欢那个儿子,可看在后者已经不在人世的份上,应该会有些许怜惜才是。为何皇帝会那般憎恶?
难道皇帝知道了什么?不应该啊。
还是说皇帝根本没看出柳瑶瑶和四皇子秦珩的相似之处?
柳瑶瑶是个隐患。若是皇帝私底下派人要了柳瑶瑶的性命,或者查些什么……
陶皇后身体微颤,轻轻摇了摇头。不行,不能这样。
她正想着,太监禀报,说是太子秦璋求见。陶皇后收敛了情绪,定了定神:“快请进来。”
太子秦璋进得凤仪宫,先向母后请安行礼,略坐了一坐后,才讲起他此行的目的。他轻声道:“儿臣听闻母后今日传了瑶瑶姑娘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