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恕罪

第29节(1 / 2)

“王爷小心!”跟在他身后的黑风骑出声提醒。

秦珣身下的马也止步不前,甚至是后退。

秦珣双眉紧锁,更觉得不妥。连马看到悬崖都知道后退,除非是疯了,否则怎么可能跃下去?

他阖上眼,脑海里倏忽浮现出四弟在崖顶,连人带马摔落下去的场景。画面中的四弟,脸色惨白,惊恐不安。

胸口一阵钝痛。秦珣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了眼:“走吧,回去。”

牵着马慢慢走下荆棘崖。他向身边人下令:“找周成,重点在附近找。”

秦珣知道,剿灭了虎脊山匪盗,他该即刻回京才是。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愿意立刻动身回去。

他心里隐隐有个声音:在这里可以得到答案,可以知道真相。

作为为数不多见过周成相貌的人,他画了周成的画像,教人暗暗寻访。——须知周成是暗卫出身,武功高强,隐藏的本事也不弱。若是给周成察觉到有人在追查他,那么恐怕就不好找到了。

贾四张不知道晋王殿下在忙些什么,他总疑心这位王爷是来揪他的错的。于是他每日更加勤勉,对晋王也更恭敬。

他还记得他听人说过,晋王殿下与逝去的四殿下关系很好,他想,或许夸赞四殿下的话,晋王会很乐意听。

“河东的百姓,感念四殿下恩德,为四殿下建祠立碑。殿下要不要去看一看?”

秦珣慢慢抬头,心里却是一痛,建祠立碑么?他一时竟分不清自己是难过多些,还是欣慰多一些。他摇了摇头:“不必了,百姓有心了。”

四弟从来都不是在乎虚名的人。四弟胆子小,老老实实,也没想过会有人给他建祠立碑吧?

贾四张有些失望,默默退了下去。

然而没过几天,贾四张竟然听说临县的县令打算给晋王殿下建长生祠!真是,真是太不要脸了。

这不是明摆着巴结讨好晋王么?这拍马溜须的本事,他真是一辈子也及不上了。

虎脊山的匪盗占据虎脊山,为祸已久,过往商客多有遭殃的。此次晋王率军剿灭匪盗。附近州县均受益良多。对晋王殿下,老百姓也交口称赞。

——之前晋王在疆场杀敌,此地的百姓没什么感觉。这回剿灭虎脊山匪盗,他们开始感叹晋王是大英雄了。

连待在太平县极少出门的秦珩,也听人提到过三皇兄的英勇事迹。

老实说,她对此并不意外。她自小就觉得三皇兄有本事,他又跟着孟师傅学了多年,还曾在疆场立功,对付一群山里强人,根本不在话下。

听说晋王殿下剿灭匪盗以后,押送他们回京,想来少不了再有一番嘉奖。

秦珩为他高兴之余,也有一丝的怅惘。这回可能是他们离得最近的时候,尽管他们未曾见面。

日后不管他是否登基为帝,恐怕都不可能再见着了。

她与他交好数年,她还是希望他日后能平平安安吧。

而她自己,也会完全告别过去,做一个新的秦六姑娘。

然而秦珩不知道的是,外面的传言有误,她的三皇兄秦珣并未即刻返回京城。相反,在太平县县令的力邀下,秦珣还带了若干侍卫,来到了太平县县令的官邸。

太平县县令陈聪四十来岁,瘦骨伶仃,衣着极为朴素,一见到秦珣,就忙施礼不迭:“下官见过王爷。”

秦珣颔首:“陈大人不必多礼。”

他原本也不想来这一趟的,只是太平县县令在信里提到了季夫子,自称曾是季夫子的门生。

秦珣心念微动,虽说他在上书房那几年没怎么读书,但是季夫子这个师父,他还是认的。陈聪搬出了季夫子,他想看看,这陈聪究竟想干什么。

陈聪宴请晋王时,却没再提起季夫子。他这宴会显然是精心准备过的,先用好酒好菜招待,酒宴伊始,有美貌舞姬翩翩起舞。酒过三巡,又有几名老者出现,神情恳切,感激晋王殿下消除匪患,还太平县太平……

秦珣从始至终神色淡淡,半晌才道:“陈大人真是好兴致,可惜本王乏了,恐怕不能奉陪了,诸位自便。”

他起身离席,刚走两步,忽然想起一事,脚下停下,转身回头:“对了,还有件事。陈大人以后不必把银钱都花在这种宴席上,还不如买两件衣裳呢。”

他走得极快,胸中怒火未消。虎脊山严格来说,就在太平县内。可惜这位陈大人,多年来都未曾向朝廷奏明此事。而且四弟出事后,敬竟也无人问责于他。

若是朝廷早些知道,早些剿灭了虎脊山的匪盗。也许四弟赈灾回返时,就不必取道荆棘崖……

他摇了摇头,不让自己再想下去。

离开官邸,秦珣骑马带着黑风骑往回赶。途径街市,他忽的想起一事,勒紧缰绳,问身后几人:“要不要吃些东西?”

几名黑风骑相视一望,其中有个点头,后面几人也跟着点了点头。

原本陈县令招待王爷,陈府也有人招待他们。可惜,他们还没挨着筷子,王爷就要走了。他们也只能跟着王爷出来。现在肚子还真有点饿。

看王爷这架势,多半是要连夜赶到河东去的。虽然坐骑神骏,可是只怕也要花不少时间。

虎脊山的匪盗被剿灭以后,附近州县的夜市也都热闹了起来,更何况还未到宵禁时候。

秦珣双目微敛,马鞭指了指颇显气派的望月楼,问身后人:“去望……”

“望月楼”三个字还未说完,他就看见这四个黑风骑中年龄最小的白七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街边的馄饨摊。

秦珣怔了怔,唇角微微上扬,声音也不自觉柔和下来:“想吃馄饨?”

“嗯嗯!”白七连连点头。

秦珣面上浮起一抹笑意:“行,那就吃馄饨!”

他们一行五人下马,在街边的馄饨摊坐下。道路一下子显得拥挤下来。

秦珣皱眉,他们这样,是不是影响了旁人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