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被拒绝她也没多大反应,可以看出养鸭养鹅就是随口提提,拿出一颗梅子递到小鱼嘴边,看他眼巴巴的张开嘴啊啊叫,又坏笑着给塞进了自己嘴里,洋洋得意道:“你还小,你娘不让我给你吃,好吃嘴流口水,哈哈哈……”
“你别给他逗哭了,生气了不让你抱你又要说弟弟脾气不好了。”许妍从旁提醒。
但晚了,屠小葵把梅子都压在人家嘴唇上又给塞自己嘴里了,屠小鱼伸舌头舔了个空气,弹着小肥腿就躺在床上闭眼扯着嗓子哭。
许妍放下针线衣裳起身弹弹小葵的额头,“嫌人鬼,没个姐姐样儿,跑出去玩儿去。”
“好嘞。”捏一把梅子塞嘴里,拍拍手上的盐渍,跳下椅子跑出了门,把外面窝着晒太阳的狗也给招呼走了。
而抱在怀里的屠小鱼靠在他娘肩膀上边流眼泪边舔嘴唇,“咋这么馋嘴呦!”许妍摇头拿帕子给他擦嘴唇,看他又要哭,摸了摸他小肚子,抱进屋去给他喂奶,顺便把腌梅子给拿进屋,别再被鸡都刨吃了。
跑了一圈回来,小丫头满头大汗地进屋喝水,看弟弟睡在床上,她踩在踏板上爬上床在他小白脸蛋上亲一口,看他动都不动,嘴里念叨“屠小猪”,又溜出门去找爹娘。
“阿爷,我爹娘呢?”她跑到后院去只看到了她阿爷。
“在这呢。”她娘声音从外面传来。
“外面菜园子里,找你爹娘干啥。”
“玩儿,阿爷,中午吃啥饭?”知道爹娘在哪儿了她也不急着去找了,而是蹲在阿爷面前看他编篮子。
“你想吃啥饭?”他问。
“我想吃竹笋,大妮姐她们就挖了好多竹笋回来,说要晒干,来客人吃竹笋炖鸡。”她咽口水,听着就好吃。
屠老汉听了皱眉,咂嘴嫌弃:“竹笋有啥好吃的?吃着也没个味儿,就是脆脆的,别听她们的,你要想吃鸡阿爷给你做鲜菌炖鸡,再过一个月吃苞米炖鸡,又甜又鲜。”
小葵迟疑点头,问:“真的又鲜又甜?”
“真的,去年炖了你一顿喝一大碗鸡汤,你娘也喜欢喝,你弟弟以后指定也喜欢。”屠老汉肯定地说。
“小葵?”许妍在外面喊,之前听到她的声音咋这么久还没出来?找错地方了还是在屋里玩?
“哎”,她站起身应一声,对阿爷说:“我娘喊我呢,阿爷,我出去了啊。”
“去玩吧,顺便看看你弟弟醒了没。”
“肯定没有,小鱼醒了就哭。”
屠老汉侧头听脚步声直奔大门而去,也没听到房门推开的吱呀声,就知道大孙女没去看她弟弟,他摇头,自言道:“我大孙儿乖,被你们说成个哭包了,哪个小娃睡醒了不见人不哭?”
但他也还是坐在小板凳上编篮子,没起身去瞅,可见也是认同他大孙女的话。
“娘,爹,我们去挖竹笋吧,村里好多婶婶都去了,一背篓全是。”她显然还是没死心,见着给菜浇水的爹娘,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你想不想吃竹笋?”屠大牛偏头问他媳妇。
屠小葵眼巴巴地瞅着她娘,听到她娘说“吃,挖点尝个鲜”的话,笑开了嘴,抱着她娘的腿问:“那我们啥时候去?去晚了就没了。”
“下午去。”
午饭后,屠大牛去洗碗,许妍给屠小鱼喂奶把尿,把小奶娃递到他阿爷怀里,看小葵已经把背篓给拖出来在等着了,进草棚里拿了铁锹和砍菜刀出来,等大牛洗了锅碗,三个人就出门了。
走进竹林,屠大牛把小葵给抱起来走,许妍接过铁锹,砍刀放在背篓里由大牛背着,外面的竹笋都被村里人挖的差不多了,留下一个个新坑还没被掉落的竹叶掩盖,走过粗竹子,她掰掉竹身上还未掉落的半青半灰竹叶给扔进背篓里。
“娘,你掰竹叶干啥?”
“还有两天端午,要吃粽子啊。”
“不用掰,待会儿进去了在地上捡两把枯竹叶,你这掰下来半青半枯,回去了还要给晒干,麻烦。”会做饭的人发话,许妍也就停手了。
竹林深处来的人少,竹笋没有挖砍,导致里面的竹子长的密集,有的比脚踝还粗,有的却两指粗细,里面的光线有些暗,屠大牛放下背篓拿铁锹挖竹笋,许妍让屠小葵别乱跑,跟着她爹,她则是拎着砍刀去扒拉竹叶,挑挑选选叠了两扎,就听大牛在喊并且在往这边走,她拿起竹叶和砍刀转身,还没走两步,腿脚定住了。
右边一步远的枯竹叶上有一条蛇,灰褐色,一动不动的趴着,三指粗,睁着眼,许妍保持着走路的姿势没敢动。
屠大牛走过来的时候就看她不走了,刚想问,顺着她眼睛看过去,也看到了那条灰蛇,跟枯竹叶的颜色相近,不仔细瞅压根看不出来。听到身后小丫头也在往这边跑,他急出了一身冷汗,后悔手上没掂铁锹,他给许妍打手势,让她往左跑,他往右跑,跑快一点,或许就没事了。
但许妍没理他,而是手往后移,握在砍刀木柄的最后端,往前探身脖子后仰脚没动,握着砍刀的手举起来了,屠大牛吓得鼓胀着眼珠,踮起脚后跟准备跑过去帮忙。
而许妍眼不眨,手挥得又快又稳,一刀下去,蛇成两节了,恶心地在竹叶上翻滚,许妍却没晃神,而是后退一点蹲下去,伸长胳膊在扭曲的蛇身子上又砍了几刀,刀刀落地,竹叶都给劈裂了。
还有些手抖的男人跑过来看到的就是四分五裂的蛇身、劈裂的竹叶和竹叶上沾土的蛇血,伸手在他婆娘头上轻拍一巴掌,训斥道:“你疯了?遇到这玩意儿你不跑还要还要把它给剁了?蛇的反应多快你没见过?”
“这蛇有毛病,我看它一直不动,像是老人说的打摆子,果然,你看我把它剁了它才反应过来。”许妍很是冷静地解释,但看着竹叶上摆的几节蛇段,心里有些作呕,离的过近,蛇身子上的鳞片看的一清二楚,她心里很是难受,像是猫爪子划在铁皮上发出刺耳难耐的声音,男人的咕叨声她听了却是不入耳。
用砍刀扒拉开竹叶,露出湿润的泥土,她挥着砍刀把蛇给挑在土上,手起刀落,像屠大牛之前剁包饺子的肉馅一样,拌着泥土,蛇被剁成肉泥,瞅着看不出颜色的一滩黏泥巴,她舒口气,用刀尖挖出一个小坑,掺着蛇肉的泥巴给埋进了土坑,还用泥土给堆出了个小土包。
拿竹叶擦干净砍刀上的湿土,捡起竹叶起身,这时才发现一直念叨的男人没动静了,打眼一看,他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背对她蹲着,怀里抱着他闺女,听到脚步声放开小葵,无奈长叹一声:“唉~”
屠小葵好不容易挣开了,拍着她爹问:“爹,你捂着我干啥?”
“不想让你乱看,胆子已经够肥了,不能再肥了。”说着这话他眼睛却是盯着许妍的。
面对他的怒视,许妍满脸讨好,竖起两根手指保证:“我下次见了肯定跑”,看他不信,她继续说:“真的,我是看出它在打摆子才决定要剁了它的,杀一条少一条,今天是咱们运气好,万一下次有人进来被咬了呢,你说是不是?”
屠大牛没说是还是不是,俯身把小葵给抱了起来,嘴里嘀咕:“真要命……”
回去的路上,屠大牛一手抱孩子一手拿铁锹,背上背着的还有背篓,拿着铁锹在前面砸出响声,嘴里还呦呵着,是想着有蛇也能给惊走。
屠小葵则是抱着她爹脖子往后瞅,嘴里一直问着她娘:“娘,你刚刚在剁啥?我刚走过去,就被我爹给捂在怀里抱远了,他不让我看。”说到最后还有些小抱怨。
许妍心情还有些激动,砍死蛇了哎,她看看自己的手,反应真快,暗啧两声,回答小姑娘:“一只虫子,长的很丑,小姑娘是不能看的,看了晚上要做噩梦吓醒的。”
“噢,我爹在保护我啊。”她摸摸她爹的黑脸,嘻嘻笑说:“扎手。”手却没挪开,沿着她爹的下巴一直蹭着,边刺拉边笑,她的笑声荡漾在这竹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