塌陷坑外,围了一群消防兵。
它听见洪正国撕心裂肺地吼:“老司!”
它不明白洪正国喊那么大声做什么,哥哥出事了吗?
它抬起满是血的爪,去触碰司豪的脸,在他肌肤上摁下去一个爪印,好半晌也没能弹回来。
……
ak忘记是怎么被带回队里的,醒来后它已经在医务室,受了很严重的伤。
母金毛过来舔它,说:“哦,我可怜的孩子……”
它嫌弃地扭过脸,哼一声,它才不是孩子!
它受伤了,身上很疼,骨头仿佛都碎掉。
它想念哥哥的怀抱,想念哥哥那只稳而有力,又充满安全感的手。他的手仿佛有神奇的力量,一掠过它的头,它的心便万般宁静,所有病痛都会消失。
可是,它受了这么重的伤,为什么不见哥哥呢?
它欲挣扎下床,被护士摁住。
它拿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护士姐姐,拿毛爪子温柔地在她手背上搭了搭。
护士姐姐仿佛懂了它的意思,抱它下床。
ak一瘸一拐,往司豪的宿舍走。
护士、母金毛跟在它后面,怕它做傻事。
去宿舍的路仿佛变得很漫长,一路上,它看见很多队友,他们神色哀伤,看见它,纷纷驻足。
洪正国也半路停下,跟着它去了司豪生前的宿舍。
它拿头撞开门,里面却空无一人。
它很慌,回过头去看洪正国,急得在原地打圈圈。
洪正国蹲下身,摸它的脑袋:“老司走了,去了很远的地方,不会再回来了。”
它听不懂洪正国在说什么,忍着眼泪回头,去看跟过来的母金毛。
母金毛哽咽一声,告诉它:“孩子,他走了,去了很远的地方。”
它歪着脑袋问:“什么地方呢?”
母金毛:“老德牧去的地方。”
夜里,ak趴在宿舍楼后的那块石头上,望着一片空旷的场地,心也空,身也空。
它哭了很久,已经没了劲儿。它已经三天不吃不喝,消瘦的几乎能看见它皮肉下的肋骨。
母金毛编了个故事哄它:“孩子,你知道吗?人死了还有灵魂,他的灵魂还在。”
“灵魂?”ak眨眨眼,声音沙哑:“灵魂可以抚摸我的头,陪我说话吗?”
“当然可以啊。”母金毛声音温柔。
它又问:“灵魂在什么地方呢?”
母金毛:“在他生命终结的那片废墟上。所以孩子,你要好好活着,养好了身体以后才有气力回到那片废墟,找到他的灵魂。”
——
葬礼上,ak再一次见到了司豪的妹妹。
小姑娘和上次浑然不同了,身上缺少了少女的活力,宛如一具行尸走肉。别的烈士家属都在哭,只有她,面无表情杵在那里。
它被洪正国带到司豪的灵柩前,它在灵柩前给司豪敬礼。
随后,它在所有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按计划出逃。它来时看见外头有条河,它跳进河内,就能成功逃走。
所有人都在后面追它,包括那个小姑娘。
它听见洪正国在身后吼:ak!回来!回来!
它才不要回去,它要去找到哥哥的灵魂,接哥哥的灵魂的回家。
它花了一个星期,偷乘交通,翻山越岭,到了贝川县,回到了那片废墟。那个让司豪送命的坑已经被填平,它努力想将石块抛开,直到双爪磨破,也没能成功刨出那个坑。
它趴在废墟上巴巴地等,等司豪归来,可越等越绝望。
第七个夜晚,它的思维已经不清楚了。
它抬眼去往天空那轮圆盘一样的月亮,一缕清辉落在废墟上,万千尘埃漂浮,仿佛有灵乐奏起。
星星点点的光芒后,变成了半透明的司豪。
母金毛果然没骗它,它果然等到了司豪的灵魂。
那个半透明的男人冲它招手:来,来啊,ak ……
可它已经没力气过去了,它闻到了自己大腿肉腐烂的味道,也似乎看见了自己的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