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呢?”
丁浅望向前方。
不高的建筑物立在已经下山的太阳留下的余光里,渐渐模糊的投影也快与地面相融。
“体育馆”三个红漆的金属楷体字赫然在目。
击球的声音,伴着学生们的欢笑,乘着风一直进到两人的身旁。
“这儿,你不记得了?”
顾景琛仍旧一瞬不瞬地望着她,黑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
丁浅却有点心虚。
不是因为不记得,就是因为记起来了……
记起她离开一中的前一个夜晚,那句俯到自己耳侧带着灼热呼吸的“小星星”。
记起那擦过唇角的带着火灼似的温度的碰触。
记忆里那一晚远处的射灯的光都模糊。
唯独风声和那人的呼吸,刻成了脑海里的一段标本。
像是一片独一无二的银杏叶子,始终夹在这段名为青春的岁月里。
……你还太小了,我的小星星……
是他说的。
……明天,我有件事想对你说……
也是他说的。
“我错了……”
丁浅捂住脸。
顾景琛侧俯身过来:“错在哪儿了?”
“……”
丁浅从自己的指缝间望出去,那双黑瞳一如记忆里清亮,比星芒都引人沉迷。
丁浅收紧了指缝。
“我不该第二天一句话没说就转学离开。”
“你那不叫离开。”
顾景琛直起身来,抬手拉住女孩儿伏在脸颊上的左手,牵着她往体育馆里面走。
丁浅在后面埋在愧疚感里闷闷地哼:“……那叫什么?”
顾景琛没回头,声音带笑。
“叫逃跑。”
“……”
“而且我还一直以为是自己吓跑了你。”
“……不是。”
顾景琛转眸:“那是什么?”
“我外婆生病了。”
丁浅跟上顾景琛的步伐,“爸爸给她转院到了t市,而她本来就是我在q市唯一的亲人了……我就跟着转学去t市了。”
“……”
顾景琛这次沉默了很久,久到丁浅的心都忍不住虚浮起来。
直到他牵着她走进馆内,两人顺着右侧的楼梯,往天台上去。
临近天台之前,顾景琛走在前面,没有回头地轻笑一声:
“不用自责,我也没什么损失。”
丁浅步伐一顿。
她想起今天下午,在数学老师办公室里,王恩杉趁顾景琛帮自己去开水间接热水时说的那句话——
“难怪当初你转学不久之后,景琛的班主任来找我,说他的状态一直很差,整个人都丢了魂儿似的……还说要我送他去看看医生呢……”
“……”
看着走在前面那个挺拔的身影,丁浅喉口微哽。
像是堵了一团棉花。
闷得气管都带着胸口阵阵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