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口水就不苦了。谢长缨给他递来水杯,说:我让寒敬亭看过药方了,让他改了几味药,寒敬亭说应该不会太苦的。
黎洛只顾着灌水,都来不及和谢长缨说话。这药苦还是其次,最主要是太臭了,喝进嘴里嗓子眼都在痉挛,不由自主就很想吐。
谢长缨看他喝了一杯又一杯水的,生怕他撑着,说:没事罢,好了好了,别喝了,应该不苦了罢?
黎洛缓了一下,擦了擦嘴巴。
谢长缨又道:今天,我就在这里休息,不回去了。
黎洛有点高兴,说:不回去行吗?会不会不太好啊,毕竟这里已经是会盟大营了。
没关系。谢长缨说:明日一早我偷偷回去。我已经与厉无争他们说过了,晚上不见任何人,不会被发现。
黎洛忍不住笑了起来,心想着厉无争也是挺惨的。
谢长缨道: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如今黎洛中了毒,谢长缨本就不放心他。黎洛还住在薛国人的营帐里,黎洛人生地不熟,旁边还有个摄政王宋凭栏时时刻刻窥伺着黎洛,谢长缨哪里能放心的了。
谢长缨过来陪他,黎洛当然挺高兴的,忽然嘿嘿一笑,搓了搓手双,一脸兴奋的说:那一会儿宫人送热水来,我们一起洗罢!
这里是薛国国君的营帐,当然不会有人给谢长缨准备洗漱的浴桶,所以热水送来也只有一桶,不过浴桶足够大,别说是两个人,三个人都足够一起洗。
正说话间,就有宫人在外面说话,黎洛差点以为是送热水来的宫人。
黎洛叫谢长缨藏起来,然后出去查看,宫人的确是来送东西的,不过并非送热水。
宫人擎着华丽的厚毯子,道:陛下,摄政王派人送来的毯子,说是此地天气寒冷,生怕陛下您会感觉不适,所以特意送来了一方毯子。
原来是宋凭栏叫人送来的毯子,刚才宋凭栏没能抓住机会,被黎洛给送客了,估摸着这会儿觉得不甘心,所以特意找了个借口,想要到黎洛面前刷一刷存在感。
黎洛看了一眼毯子,心想着好巧啊,今天谢长缨留宿,虽然皇帝的营帐里什么都不缺,但是多了一个人也不能说出去,实在是不方便的,正好缺被子枕头这样的东西。枕头不要也就不要了,被子若是少了,再把家养的皮卡丘冻着怎么办?
黎洛笑眯眯的直接接过了毯子,说:直接给朕罢,没事你们可以出去了。
是陛下。
宫人离开,立刻退出了营帐去。
营帐外面还有宋凭栏派来的人在等着,见宫人出来立刻上前询问黎洛有没有收下毯子。
黎洛的确把毯子给愉快的收下了,一点犹豫也没有,但是多余的话一句也没说,更是一句没有提到宋凭栏。
侍从送过毯子便回了宋凭栏那里去,将事情禀报给了宋凭栏。
宋凭栏站在营帐之内,负手而立,一时间没有说话。
侍从等了一会儿,没明白王爷是什么意思,但是也不敢发问。
宋凭栏忽然说:谢国的皇帝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侍从连忙回道:启禀王爷,谢国那边很安静,似乎是车马劳顿,都已经歇息下了,没有任何异动。
盯紧。宋凭栏惜字如金的说。
是!王爷!侍从道。
宋凭栏摆了摆手,没再说话,示意侍从可以从帐内离开了。
侍从恭恭敬敬的退出去,不过才退出去又走了回来,跪下来道:王爷,外面小公主说想要见您
小公主?那自然是薛洛的那个妹妹了,曾经和宋凭栏两情相悦的小公主。只可惜,现在小公主已然成了郑国二皇子的夫人。此次小公主便是跟着二皇子一起来到会盟地的,应该住在郑国那边的营帐内。不过她本是薛国人,所以过来走动走动也没什么不对劲的。
宋凭栏皱了皱眉头,道:说我已经休息了。
是王爷。侍从不敢违逆,立刻答应下来。
如今小公主已经嫁给了郑国二皇子,此时时辰已晚,若是和宋凭栏单独相见,恐怕会被别人风言风语。
宋凭栏这个人向来薄情,可不是会因为儿女私情影响自己仕途之人,绝不可能半夜相见小公主,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侍从从帐内退出来,果然看到小公主还在旁边等着。
小公主双手交握在胸前,似乎有些个紧张的样子,道:王爷可让我进去了?
侍从有些为难,道:公主,时辰晚了,王爷已然休息了,公主还是请回罢,有什么事情来日方长啊。
公主一听,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了,她似乎也是个聪明人,一下子便明白了过来,宋凭栏是什么意思。
公主有点失落,勉强笑着点点头,说: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
属下为公主导路。侍从道。
公主没有立刻离开,也没有立刻说话,她似乎有点出神,隔了一会儿才点点头,说:走罢,我也累了。
侍从连忙引导着公主往郑国那边的营帐走过去,等他们走出几步远的距离,慢慢消失在黑暗之中时,忽然有人从不远处的营帐后转了出来。
是薛彦。
薛彦正巧路过这边,他要负责此次会盟薛国营地的安全,所以才巡逻回来,正要回营帐休息,便正巧看到妹妹来找宋凭栏的光景。
薛彦立刻躲在了不远处的大帐后面,屏住呼吸,生怕别人发现了自己。
此时薛彦有些个纠结,他真是为了妹妹不值得。宋凭栏为了他自己的前途,根本谁也不在乎。而小公主显然还没有放弃宋凭栏,对他可以说是一往情深。
薛彦眯了眯眼睛,拳头都攥紧了。
他很想现在去找宋凭栏的晦气,不过此时大家身在会盟营地,那么多国家的使臣和国君都在,若是真的发生什么冲突,还是让别人看了热闹,不划算。
薛彦忍了半天,终于叹了口气,转身便要离开。
啊,不好意思
薛彦一回身,立刻咚的一下子撞到了人。那人手里拎着东西,被薛彦撞得一个踉跄,手里的东西稀里哗啦掉了满地。
薛彦方才过于专注,根本没发现有人路过,知道自己闯了祸,连忙弯下腰来捡东西。
皇子不必如此,下官自己来捡就可。那人声音温和,也蹲下来收拾东西,道:是下官冲撞了殿下。
薛彦觉得这人声音着实好听,抬头看了他一眼,道:你是医官?
下官正是。
那人提着的小箱子是个医药箱,这会儿满地都是药瓶和小药包,乱七八糟的,好在小瓷瓶都没有摔碎,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这里是薛国的营地,必然不可能有他国之人,这医官定然也是薛国的医官。
只是这医官看着着实眼生,薛彦想到了自己大哥中毒的事情,没忍住就多问了一句,说:我不曾见过你。
那医官不卑不亢,道:殿下有所不知,汪大人年事已高,已然告老还乡了。下官是汪大人的弟子,被举荐而来,如今也才做了两个月的医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