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寻点头:“嗯,明年三月。”
“这我们可没法观礼。”霍冉哈哈一笑,将胳膊搭在了温建勋肩上,“说起来,大家可都没想到,咱们当中最厉害的不是杜聿,居然是你。”
程寻微怔,忙谦虚两句:“不,不,不,杜聿学识渊博,我比不得他。”
今日杜聿也在,他们这群同窗有意无意聚在了一起。杜聿闻言只是笑:“你也太客气一些。”
霍冉神色古怪:“听,杜聿都说了,程大人就别谦虚了吧。不,应该说是未来的皇后娘娘……”
程寻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忙摆一摆手:“还叫我程寻就好。”
“这可不敢。”霍冉腔调更古怪了,他冲程寻施了一礼,“还没祝贺程大人飞上枝头呢……”
“霍冉,你想说什么?”程寻皱眉,“好好说话不行吗?”
“没什么啊,就是心疼我的好兄弟苏凌。”霍冉叹一口气,甚是夸张的模样,“可惜他一腔深情……”
当年在书院,苏凌和程寻关系匪浅,大家都看在眼里。去年程寻考中博学宏词科的一等头名,身份大白于天下之后,在醉仙楼福禄居宴请大家时,还和苏凌互动亲密。大家当时不说,可都隐约猜着他们两情相悦互许了终身,还想着什么时候喝他们喜酒呢。谁想到如今程寻要去做皇后了,苏凌现状如何,他们竟然都不晓得。
霍冉一开始和苏凌不睦,后来却深深佩服苏凌的本事,还跟着学了一段时间的箭术。此时见到程寻,不由生出了一些为苏凌打抱不平的心思。
霍冉哼了一声:“我还记得,当初是谁箭术不好,苏凌日日亲自教导,还把自己特制的弓给了她。是谁掉进捕兽坑里,崴了脚,苏凌亲自背着她回书院……”
他越说越起劲儿,越说越觉得苏凌可怜。当然他知道这事儿也不能怪程寻,太上皇下的旨,谁能拒绝?可是苏凌一腔情思错付,程寻却要去当皇后了。不刺一刺程寻,他心里不舒坦。
程寻念头一转,大致猜出了他的意思,她有些哭笑不得,心想这也不怪霍冉。这几年大家都大了,各自有要忙的事情,上次见面还是去年。云蔚知道苏凌的身份,霍冉只怕到现在还不知道苏凌和她要嫁的是同一个人吧。
她正要开口解释,温建勋瞪了霍冉一眼:“你胡说什么呢?大喜的日子,说的都是什么话?”
他与程家二房的姑娘明年成婚,和程寻是亲戚,这时当然要维护程寻。
霍冉瞥了温建勋一眼:“我说什么了吗?我说什么了吗?”
纪方也跟着帮腔:“给云蔚个面子,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沉默着的杜聿忽的轻笑一声,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
“你笑什么?”霍冉奇道。
其他人也跟着将视线转向了杜聿。
杜聿笑一笑,轻声道:“我笑你方才说的话不对。”
“哪一句不对?”
“就是你说咱们书院谁最厉害那一句。不是我。”杜聿轻笑,指了指程寻,“也不是她。”
“那是谁?”霍冉皱眉,“不会是云蔚吧?”
杜聿一字一字道:“苏凌。”
“苏,苏……苏凌?”霍冉更不解了。
杜聿点一点头,再指指程寻:“你问她。”
众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程寻身上,程寻悄声道:“其实,我要嫁的,就是苏凌。”
霍冉眨眨眼:“可是……等等……”他忽然明白过来,脸色变了几变,忍不住暗骂一声:“不是吧?!”
正说着,厅中忽然一阵混乱,说是宫里来人了,皇帝有赏赐。
待宫中内监离开后,霍冉才渐渐回过神来,他指了指上方:“苏凌?”
程寻点头,杜聿点头,不知何时站过来的云蔚也跟着点头。
霍冉怔了半晌:“你们都知道?!”
敢情就他瞒在鼓里?
温建勋、纪方等人也纷纷表示自己先时并不知情。
霍冉震惊、郁闷、还有些小兴奋。他在云蔚的婚宴上,喝了不少酒,又借故猛灌云蔚,最后喝得大醉。
云蔚今天成亲,自是兴奋,凡有敬酒,来者不拒。还是他祖母使人提醒,他才找了个借口,脱身离去。
——四年前,他对杨姑娘一见钟情,禀明长辈希望上门提亲,被祖母拒绝。他从战场回来后,祖母才同意了这婚事。历经四年,他终于心愿达成,抱得美人归。
程寻今日并未久留,将贺礼送到,观礼之后,就提出了告辞。
刚走出云家,就发现杜聿跟在她身后。她微微一愣,问:“你怎么不多待一会儿?”
杜聿一笑:“怕被灌酒。”
程寻闻言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谁还敢灌你不成?”
“那可未必,你看霍冉都急红眼了。”杜聿定了定神,“我有一件事想问你。”
“你问。”
“本来这是应该我亲自上门去问山长的,我想,问你可能也是一样的。”杜聿轻声道。
程寻好奇:“到底是什么?”她猜想和书院有关。
果然,杜聿说道:“我想知道书院对于女学子究竟是怎么安排的。”
近来关于女性是否能继承家产,女性该不该去书院读书的议论很多。杜聿问起,程寻也不意外。她笑一笑:“书院的规矩,只要能通过入学测试,就能进书院读书。不论男女,不管老幼。那两个女学子,既然符合要求,自然就进书院了。”
杜聿“嗯”了一声,随即又拧了眉:“可惜男子读书,可以考科举光耀门楣,女子……”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又道:“以后去崇德书院读书的女子会越来越多,是好是坏还说不准……可能会有人拿有伤风化做筏子对书院不利,回去让山长注意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