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附和,可不是?虽说本朝重儒,可是在场之人又有哪个没读过《道德经》?
原以为这第三题会是什么刁钻古怪的题目,没想到竟这般容易。
众人俱是胜券在握的模样,连杜聿都忍不住轻笑一声,对程寻道:“胡渚人似乎很喜欢《道德经》。三道题目,两道出于此。你会背吗?”
程寻没有回答他的话,因为此刻她面前那个绿色的logo上的小红点正一闪一闪。她怔了一瞬,对于这个一直在她面前晃动,随着她的走动而走动的logo,她已经做到视而不见了。
可这个时候,它闪啊闪的,强迫症真的受不了。
她眨一眨眼,望着面前陡然出现的:“是否开启‘一目十行’技能?”
她轻轻摇一摇头,手指正要点上“否”字,胳膊被杜聿轻轻拍了一下:“你不会?”
杜聿异常惊讶,程寻不会《道德经》吗?这在书院虽然不是重点学习的科目,可是以程寻的学识,不应该不会啊。
胳膊被轻拍了一下,程寻手一抖,原本要点向“否”的手指,向旁边划了一下,堪堪点中“是”字。她“啊呀”一声,颇为懊恼。
“怎么了?”杜聿不知发生了什么,连忙问道。
程寻忙摇头:“没什么啊。”她看向木板,果然,开启了“一目十行”技能后,真的一眼十行,就印在脑子里。
一眼,两眼,三眼……
就跟相机照了下来,放在了眼前一样。她闭上眼,就是一行一行的字。
果真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啊。
程寻轻轻叹一口气,以为修好了呢。怎么这技能还是这德行?
也是,她原本就不该信任这个系统的。被这个垃圾系统坑的还不够惨吗?
—
说是给一炷香的时间记《道德经》,然而真正专心去记的并无几人。
《道德经》大家太熟悉了,几乎人人都认定了此举他们必赢无疑。估计胡渚使者是破罐子破摔了吧?
不过杜聿依然目光灼灼盯着木板,尽管他通晓《道德经》,可他并不能完全放心。他隐隐觉得不会这么容易,或许胡渚使者在哪里改了个别字,就是看他们大意,想使绊子。
程寻虽然也跟着看向木板,可是并不认真。《道德经》她记得很熟,张口就来。现在这木板,又让那个“一目十行”的技能给照相一样,经不成经,文不成文的,十行十行印在脑海里。
她看木板,都觉得头疼,心口憋闷,干脆移开了视线。
—
一炷香的时间过的极快。
那块木板被人扭转了方向,花鸟图那一面朝向众人。
乌维深吸一口气,含笑说道:“一炷香时间已经到了,不知道这第三道难题,在座有谁能答得上来?”
皇帝哈哈大笑,自信满满:“这第三题,在场诸人,人人皆能答出。”
乌维笑笑,神色不变:“是吗?那就请大周高人赐教了。”
他话音刚落,此次博学宏词科的一等二名高岩就站了起来。
高岩今年二十五六上下,眉目修长,极为清俊。他理了理衣衫,笑道:“在下高岩,算不得什么高人,在座诸位,人人都比在下厉害。我算是最不中用的了,就让我来回答一下这第三道难题吧。”
乌维一笑,眼神晦暗:“请阁下赐教。”
“这是老子的名篇《道德经》的上篇,共37篇。”高岩清了清嗓子,“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他脑袋轻晃,洋洋洒洒,一字不差。
程寻仰着脸含笑看去。
乌维的脸色越来越沉。
“……道常无为,而无不为。侯王若能守之,万物将自化。化而欲作,吾将镇之以无名之朴。无名之朴,夫亦将无欲。不欲以静,天下将自定。”高岩轻舒了一口气,笑问,“可有不对的地方?”
乌维定了半晌,方露出了些许笑意:“大周人才济济,乌维佩服……”
高岩笑着坐下:“承让了……”
却听乌维续道:“只可惜我们胡渚的规矩,和大周的不大一样。这是大周的《道德经》,在胡渚却不是。我们的文字,是从左到右,由上往下看的。所以,不该这么念。”他摇了摇头:“这第三题,高大人,答得不对。”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宋大人当即喝道:“荒唐,荒唐。《道德经》哪有那般念的?既是胡渚的规矩,何不按照胡渚的文字来?推三阻四,强词夺理,这就是你们的规矩?”
乌维笑笑:“说了请教汉学,又怎能用胡渚的文字?看来第三题,难倒了大周的高人。”
众人满怀愤怒:“岂有此理?你们分明是胡搅蛮缠!”
这道题目,说起来并不算难,只是大家先入为主,也没想到胡渚人这般行事,是以出其不意。当即有人手指蘸了酒水,将《道德经》写在案上。
皇帝冷笑数声,这胡渚的使者是疯了吗?还是根本没打算活着回去?
“没有一人答上来么?”乌维轻叹一声,缓缓摇了摇头,“撤下去吧。”
程寻转了转眼珠子。从左到右,从上到下,一行一行来?
这题目她会啊。
“且慢!”她正欲回答,杜聿已经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