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开口,便是一愣,原来是脸上传来了一点刺痛并着一点麻痒。
红牡丹刚才那一刀,可还真没有落空,而是在白若林脸上削出了一道浅浅的刀口,有割了一缕长发下来。
不过她的刀实在太快,所以不到白若林开口微动身形,那刀口便没有绽开,长发也不曾落下。
“你这个——”
白若林之前尚且还能掩饰住自己的真实情绪,等到发现红牡丹竟然破了自己的相,整个人的脸瞬间便扭曲了起来。
“我这个什么?”
红牡丹似笑非笑地看着瞬间跳脚的白若林,幽幽接了一句。
白若林立时噤声,腮帮子上的咬肌绷了又绷,好半天之后,才听见他一字一句吐出口唇的生硬话语。
“红姐姐你可能误会了,如今持正府中事物繁杂,留守京城的琼花令中人都被派去东城夜巡,免得那些流民夜盗作乱。太子殿下的事情,便由我如今新组建的彤云令负责。”
“彤云令?”红牡丹手上弯刀一顿。
白若林看见红牡丹微惊,嘴角扯出一抹怪异的冷笑:“是的,白某不才,得师父看顾,如今侥幸也成了令主之一。”
这个夜里,白若林也总算是得了一点儿扬眉吐气的机会。
红牡丹不是一直仗着自己是琼华令主而对他呼来喝去么?
恐怕这个贱女人怎么也想不到,如今的持正府,早就不是她可以肆意妄为,趾高气扬的持正府了。
让白若林没有想到的是,红牡丹在最开始的惊讶之后,很快就恢复了之前那副令人恶心的傲慢嘴脸。
“啧,这刀脏了。”
红牡丹的注意力似乎已经完全停在了左手弯刀的刀刃上——那正是划破了白若林脸的那一把。
“太子殿下,看在你我师徒一场,借我一张帕子擦擦刀呗。”
她若无其事地回过头,看向车厢内的章琼然后说道。
竟然要向别人借帕子……无非就是在告诉白若林,她嫌弃这把刀上沾着的血太脏,所以才不想用自己的帕子。
白若林的手握在自己腰间的长剑上,那把值千金的名家好剑的剑柄在他的拳头里,发出了轻微的嘎吱声。
一道热流沿着白若林的脸缓缓流下,被他小心翼翼地用干净的手帕擦拭干净。而他的目光死死地落在了红牡丹的背脊上,杀意如刀。
红牡丹背对着白若林,翻了一个白眼,然后她挑眉看着自己的倒霉徒弟,冷冰冰地开口。
“看样子今天晚上你还必须得去持正府里住一晚了,别抱怨,谁叫你自己是个香馍馍呢。”
章琼看了红牡丹一眼,两人在短短的瞬间,交换了一个眼神。
“看样子我说的话没错。”
章琼叹了一口气,很是无奈地说道。
红牡丹冷笑了一声。
“你别忘了,我的话可还没说完……”
第167章
站在车下的白若林一眼就看见红牡丹与章琼正在偏头说话, 偏偏红牡丹武功高他太多, 因此即便白若林竭尽全力以内力催动耳力, 也难得听到那两人的一丝半语。
若他依旧是往日那个在持正府中夹着尾巴做人的“白公子”,此时恐怕也只能将心中恼怒尽数掩在心中,可今时不同往日, 现在的白若林……
已经是彤云令的新令主。
他在暗地里轻轻动了动手势,自然有暗卫与旗主听命上前,光明正大地打断了红牡丹与章琼的对话。
红牡丹之前没能说完的那句话被这么一打扰, 便依旧未能说完。
“啧……晦气。”
听得那些人的动静, 红牡丹大喇喇往马车下吐了一口唾沫。
接下来一路,两人都在密切的监视下老老实实呆在了黑马车内。
一行人人数众多, 路上却是悄无声息,宛若一群无影无形的鬼魅。也没有过多久, 黑马车便在一处看似平常的院墙前停了下来。
红牡丹与章琼下了车,白若林站在院墙之下, 双手在某两处异常普通的青砖上轻轻按了数下,那青砖石墙边轻轻一声嘶响,慢慢向两边移开了。
原来这样一处京城内随处可见的巷陌院墙之中, 才是持正府真正的入口之处。至于那位于武王街上气势沉凝的大门, 不过是给无知蠢民看的幌子。
砖墙之内,另有乾坤。
骤然望过去,只觉得像是普通人家的后院,种着葱茏绿植,只是到了这个时节, 也早已花落叶枯,徒留一片狰狞枯枝,而在影影绰绰的枯枝败叶之中,是一重叠着一重的铁灰色楼阁,没有粉墙黛瓦,只有一片光滑泛着微黑的金属墙面——那些楼阁表面竟然都覆着厚厚一层百炼钢。
那百炼钢不锈不腐,普通江湖儿女能有一把百炼钢的兵器便已经上好,哪里想得到持正府中竟然以此覆墙。这便是只有少数人才知道的持正府一景“铜墙铁壁”。
铜墙铁壁之前的那处院落其实也绝不普通,,那些绿植都是按照五行八卦特殊方位给种下的,从院门口看到铜墙铁壁,也不过数十丈的距离,可实际走进去的人,倘若不知道正确的路线,怕是在里头绕上几天都不见得能走出来。更何况在这“八卦院”的旁边,还有数道回廊,回廊上檐角梁柱都嵌有能将人一招致命的恐怖机关,廊下也驻着数十位武功高强的侍者,一天十二个时辰换班,从不间断地护卫着此地。
不得不说,持正府能够纵横武林这么多年,自有其独特之处。
但此时此刻,看到眼前景象,无论是红牡丹还是章琼也都只道寻常。
当然,这个入口红牡丹与章琼两人用得也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