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煜风抬起左手,从李响护紧的裤子口袋里把那把被攥得紧紧的折叠刀撕了出来。
他的目光在刀上一扫,再抬起时的眼神却比这刀刃都叫人心里发寒,像是两柄泛着冷光的枪锋将李响的心狠狠地钉在原地——
“可你今晚要是带着他们去找人玩命——那你跟那些浑不怕死烂命一条的,又有什么区别?”
闻煜风抓起了李响攥得紧紧的右手,单手将他的五指狠狠地掰开,然后将折叠刀重重地拍在他的手心。
“如果你以后就想做那样的渣滓,那趁早滚。”
闻煜风说着,骤然拧过身目光凶戾地扫视其他人,一字一句——
“你们也一样。”
说完,闻煜风再无他话,直接转身往回走。
行经赵子睿身旁的时候,他步伐一停,微抬了眼。
“疼?”
男生的声线低沉微哑,赵子睿回了神,迎上视线摇了摇头。
闻煜风似是想抬手拍拍赵子睿的肩,只是右手刚提了一寸,他的眉峰就蓦地一皱。
僵了片刻,闻煜风没再多说,提腿走出了楼梯间。
赵子睿转头,目光迟疑地追了上去。
“是我连累你了……”
李响走到他身旁,叹着气说道。
赵子睿被拉回了注意力,“这次没拦你还跟你一起犯病本来就是我的问题,挨一拳应该的。”
“……”
李响张了张嘴,半天都没说出什么来。
到最后他才懊丧地揉了一把头发,“我就是压不下这口气去……真想叫那帮孙子也常常挨刀缝针的滋味。”
赵子睿沉默了片刻。
“煜哥说得没错,今晚我们不该去——至少不该拿着这些东西去。”
“……”
李响心虚地把手里的折叠刀往口袋里收了收。
赵子睿没看他,只转头望向闻煜风离开的方向,“煜哥的意思你明白了?……这种事假如真沾上了,那这辈子都洗不脱。”
“噢……”
李响颓丧着脑袋应声,过了一会儿他抬头见赵子睿仍是看着那个方向,不由好奇地问道:“你看什么呢?”
赵子睿回头,皱着眉:“你记得煜哥哪只手打得我?”
“你这人怎么这么记仇——”李响刚说到一半,脸色陡然变了。
他拔腿往那边跑:“卧槽!是右手!今天下午刚缝了针!”
赵子睿一把把人拉住。
李响急眼:“你拉我干什么!失血过多可是会出事的!”
赵子睿没好气地白他:“你以为煜哥跟你一个脑子么?……他刚刚既然没声张,就是要自己去处理,你还跟去干嘛?嫌今天触他霉头还不够??”
“……”
李响被赵子睿训得没脾气,蔫头耷脑地退了回来。
…………
秦晴是在六班所在楼层的洗手池前找到闻煜风的。
洗手池这边的灯坏掉了,只有楼外醺黄而静谧的灯光从窗户里洒了下来,披了站在池子前面身材修长的男孩一身薄薄的芒。
可即便灯光昏暗,秦晴站在长廊的拐角,依旧能够清晰地看见那张清俊面庞上皱得紧紧的好看的眉,和拉上了宽松的卫衣长袖之后,露出来的染着嫣红的血色的绷带。
那红色刺得她眼睛生疼。
秦晴以前以为自己素来是怕疼、也怕血的。
不只是怕在自己身上,同样也怕在别人身上看见。
可这会儿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竟然能支撑着她一直咬着牙攥着发白的指尖走了过去。
“……闻煜风。”
在这静谧的只有清浅的水声的夜里,闻煜风蓦然听见了身后的声音。
细软而带着一些遮掩不住的惧意。
“……”
闻煜风的眸子里掠过懊恼的情绪。
兴许是痛觉麻痹了他的五感神经,他竟然对女孩儿的走近毫无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