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没事。”修衡笑容璀璨,“还有天赐呢,我会帮您照顾好弟弟的。我长大了,有好多好处。”
怡君含笑点头,帮他穿戴齐整。
天赐噔噔噔地跑进来,进门的时候一个没留神,跌了一跤。
卓妈妈立时神色大变,弯腰去扶的时候,天赐却已若无其事地爬起来,继续往里跑着,嘴里喊着:“娘亲,哥哥,我们去找祖母。”
怡君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天赐和修衡小时候有着一些相似之处:这一年,抹眼泪的时候基本没有了,口齿越来越清晰伶俐,林林总总的问题越来越多。
修衡快步走过去,“正要去。”又细心地检查了一下天赐的手,“还好,没事。”
天赐拉住修衡的手,又仰脸望着怡君,“娘亲,快些,好不好?我要吃小馄饨。”
小哥儿俩特别亲,以至于天赐的口味都随了修衡,脾气则随了程询:小馄饨要放了香菜的才可以,荠菜包、灌汤包要刚出锅的才肯吃,雪里蕻好歹也要有点儿辣味——这是连修衡都劝不了的。
怡君笑着走过去,“好啊,我们这就去。”
天赐扬起空闲的那只小胖手,交到母亲温暖的掌心。
走在路上,天赐特别开心,转脸望着修衡,“哥哥,等会儿你要回家吗?”
“是。”修衡道,“等哥哥回来的时候,带红包和九连环给你——昨晚跟你说的,没忘吧?”
“嗯!没忘。”天赐说,“我要九连环,不要红包。”语毕,转头望一眼母亲。这是母亲说的,不准要同辈人的红包。
修衡笑起来,“那我多给你带一些有趣的九连环,对了,还有画册,我也给你带几本过来。”
“好呀。”天赐愈发地眉飞色舞,“哥哥回来之后,还要给我讲故事。”
修衡欣然点头,“一定的,放心。”
怡君在一旁看着,心海似有阳光普照,暖融融的,亮堂堂的。
入冬后,修衡歇在程府的日子,每晚都会讲故事给天赐听,孩子哄孩子,可那份儿融洽、喜乐,连大人都做不到。
这是她喜闻乐见的。比起时时刻刻守着孩子,不如让孩子在其乐融融的氛围中快乐地长大。她明白这个道理,唐夫人、唐栩甚至陆夫人都如此。
孩子不该是抓在手里由着自己心思成长的,长辈要做的是分辨出哪些人与事对孩子有益。
早间一起用膳的,是程夫人、怡君、徐氏和两个孩子。
程译、蒋映雪不宜带着几个月的阿逍顶着寒气来请安,程谨则是因为到了年底庶务繁忙——程夫人早就免了这三个人的晨昏定省。
天赐从过了一岁之后,就开始吃糕点、喝羹汤,后来就闹着要上桌吃饭。
程询、修衡小时候都是这样,怡君分别请教过母亲、唐夫人,没什么不放心的,由着儿子的性子断了奶。
饭桌上,天赐乖乖地坐在修衡身侧,用勺子舀起小馄饨,学着哥哥的样子,先吹几口气,再慢慢地放进嘴里,吃完一个之后,喜滋滋地道:“真好吃。”
修衡则从丫鬟手里接过布菜的筷子,给天赐夹了一个豆腐皮包子,“这个也很好吃,祖母让厨房特地给你做的。不烫了。”
“是吗?”天赐饶有兴致,伸出小手拿起来,送到嘴边,慢条斯理地享用。
程夫人瞧着小哥儿俩,由衷地笑道:“有时候是越瞧越像。”喜好像,那慢条斯理的样子更像。
“可不是么。”怡君笑着应声,又抚了抚修衡的肩,“别只顾着天赐,多吃些。”
修衡点头说好。
天赐却侧头、仰脸,小眼神儿透着不满。
怡君拍拍儿子的脑门儿,“哥哥就不用吃早膳么?祖母、娘亲、三婶不都可以照顾你么?”
“……”天赐这才老实了,哦了一声,继续小口小口地吃包子,过了片刻,咕哝道,“你们又不知道,我爱吃什么。哥哥知道。”
怡君啼笑皆非。
程夫人、修衡和徐氏则逸出愉悦的笑声。
用过早膳,天赐坚持要送哥哥去垂花门外,程夫人和怡君便由着他。
两个孩子到了垂花门外,恰逢两辆马车抵达。
“修衡哥!”董飞卿下了马车,神采飞扬地跑向修衡,“我来接你回家。”
“……”修衡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自己回家,怎么就需要他来接了?
董飞卿知道,修衡平时慢性子,也不着急,笑嘻嘻地站在那儿。
“哦。”修衡沉了一会儿,就闷出这么一个字。
“嗳,这小孩儿是谁呀?”董飞卿敛目望着修衡身边的天赐,“哎呀,这也忒好看了。”说着就弯下腰,跟天赐说话,“修衡哥从哪儿把你捡来的?”
修衡把董飞卿往一旁一带,板了脸,“这是我师弟。”说着剑眉一扬,“你又想挨踹了是吧?”
言辞不善,语气不佳,董飞卿却一点儿都不在意,“那你不早说?我又不会算卦。真是的……”
修衡扯了扯嘴角,这小毛孩儿说话忒没个正形。
“哥哥,”天赐奶声奶气地唤着修衡,扯了扯他的衣袖,“他们是来串门的吗?”
修衡笑着点头,握住天赐的小手,“是。等会儿你要是瞧着哪个不顺眼,就让小厮撵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