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是她的小书房,她坐在书案后,笑盈盈的,与她以为的自己有几分不同:真有几分眉目如画的意思,眼睛明亮,目光灵动,就连衣饰,似乎也更好看些。
她在他眼里,是这样的。
这一次,他难得的缀上了落款,日期是她生辰之前。
怡君的唇角缓缓上翘,手指轻轻地抚着画纸,“为什么我会觉得,这不大像我?”
程询微笑,“要不要去给你找一面镜子?”
怡君笑意更浓。
程询站到她身侧,抚一抚她的面颊,“长大了。这算是帮你记下年少时的模样。”
怡君看着落款,“瞧你这意思,是让我看看就得,不打算送我。”她书房里的书柜,并没有机关,不论被谁看到,总归是不好。
“送是一定要送你。”程询笑道,“只是,我要先替你保管一段时间。”
“也只能这样了。”怡君有些不情愿的移开视线,解下香囊。平时她大多用香露,香囊只是做样子佩戴着,用来放一些小物件儿。她拿出里面的玉牌,“送你的。”
是一块和田羊脂玉,正面篆刻的图案是兰草,背面是平安如意四个字。
羊脂玉是她在一间玉石铺子里寻到的,兰草图样、四个字则是她描绘书写,请铺子里的老师傅摹上去。
“我尽力了。”怡君歉然道,“手笨,不会你那些手艺。”
程询笑着接到手里,“你做的荷包,亦是我这辈子学不来的手艺。”那一针一线,怕是更耗时间。
“还喜欢么?”怡君问他。
“当然。”程询取出荷包,“没压箱底存着,收到就用上了。”
“就该如此。”
程询把玉牌递给她,“不给我戴上?”
“好。”怡君虽是这样应着,却有些无所适从:他太高了,给他戴上去可不容易。犹豫片刻,她指一指一旁的太师椅,“你得坐下。”
“不。”他说。
“……”怡君无法,只好顺着他。她先比量一下细链的长度,还好,正合适。随后,踮起脚尖,双手绕到他颈后,熟练地打结,这期间,非常费力地和他保持一定距离。
程询笑微微地凝视着她,看得她很是不自在,只是盯着他玄色深衣领口。
她要收回手、站平稳的时候,他忽然耍坏,手臂把她往前一勾。
怡君投入到他怀里,发出低低地模糊的一句抱怨。
程询低低地笑起来,把她搂在怀里,略一低头,下巴摩挲着她饱满光洁的额头。
“你平时都这样么?”怡君没好气,“跟小孩儿似的。”
“你又不肯主动让我抱,我能怎样?”
“我主动?那成什么了?”怡君说着,自己就先忍不住笑起来,“读圣贤书长大的程大公子,怕是要被我吓到。”
“怎么可能。”程询也笑起来,“下回你试试。”
怡君拍了他心口一下,没言语。
“这儿有些冷。”程询寻到她的手,握了握,还好,小手热乎乎的。
“怎么不让下人弄得暖和一些?”怡君问道。
“太暖和了不好,容易倦怠。”
怡君抬起头来,到此刻才认真地打量他,“瘦了一些。这一阵很辛苦么?”
程询笑说,“每日想见你,偏生见不到。的确很辛苦。”其实是过年过的,七事八事没完没了,大多要丑时左右歇下,早间还要照常起身。
“没正形。”怡君笑起来。
“想没想我?”他抬手抚着她的面容,留意到她要低头,修长的手指便落到她的下巴,轻轻托着。
怡君垂了眼睑,轻轻地点了点头。
想,怎么会不想呢。
他双手捧住她的脸,靠近她。
她抬了眼睑,忐忑地看着他,“你、你要做什么?”
他笑着低下头,唇落下去,轻柔地印在她眉心,低声说:“送礼,迟到的生辰礼。”
“……”怡君似被烫到一般,这一次,定力全跑到了爪哇国,红了脸。
“你也有脸红的一天。”他开心地笑起来,竟是特别纯真的笑颜。
怡君推开他的手,想转身,想找点儿事情平复红了的脸和狂跳的心。
程询不准,笑着把她搂得更紧。
怡君自知无处可逃,一时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手足无措。
程询把她的小脸儿按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