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询由衷道谢,随着罗妈妈来到怡君的小书房。
怡君闻讯后,几息的惊喜之后,手忙脚乱起来:把珊瑚吊坠放回抽屉,急匆匆取出颜料。
她总得有个事儿忙吧?不能让他和下人看出自己跑到书房却无所事事。
没布置妥当,罗妈妈便已满脸喜色地引着程询进门来。
夏荷、款冬亦脚步轻快地跟进来,服侍在怡君近前。
罗妈妈说完原委,便适时告退。
夏荷、款冬奉上茶点后,交换个眼色,垂首退出去,候在门外。
怡君望着程询,展颜一笑。
程询回以一笑,走到书案前,放下带来的小书箱,敛目看一看,“刚刚忙完,还是方才无所事事?”
“想调配颜料。”怡君瞥见抽屉没关严,一手垂下去,轻轻地往里推。
“真的?”程询留意到她的小动作,饶有兴味地笑问,“藏了什么宝物在里头?”
的确是藏了宝物。“没什么。”既然已经被发现,怡君索性用力关好抽屉。
程询先一步拿过她手边一串钥匙,“书房里的抽屉还用得着上锁?”
“嗳……”怡君下意识地抬手要去强钥匙,中途觉着不妥,不甘地收回手,“……都说没什么了。”
“能不能让我看看?”程询掂了掂钥匙,兴致更浓。
怡君抿一抿唇,老老实实地把吊坠取出,“我不能得空就看看么?”
程询却扬了扬眉,“怎么还没戴上?”
“不合适。”怡君轻声说,“等我准备好回礼再戴。”
程询有点儿无奈地笑了,“我又不是外人,哪儿来那么多瞎讲究。”
瞎讲究?世家子有这么说话的么?他这都跟谁学的词儿啊?怡君细细地看了他一会儿,笑,“晚一些我就戴上。”
“这就对了。”程询把钥匙托在掌中,递向她。
怡君把吊坠收起来,伸手过去,小心翼翼地捏住在最上面的一把钥匙——避免碰到他的手。
他的手掌却忽然收拢,把钥匙连同她一只小手握住。
“……?”怡君没低呼出声,但心里却翻涌起了浪潮。她抿了抿唇,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程询无声地笑起来,开心极了,一如恶作剧得逞的小男孩。
混帐,不着调。怡君腹诽着,却如何都责怪不起来。轻轻挣扎期间,感受到男子的手干燥、温暖、镇定。那覆盖在手上的融融暖意,迅速变成了烙铁的烫热一般,让她觉得手在发烫、脸在发烧。
她挣不开,不由着恼,贝齿无声地磨了磨,没好气地瞪他。
程询适时地松开她的手。
怡君连忙收回手,指一指近前一个位置:“放这儿。”
程询不肯听她的,食指挑起钥匙环,再次递向她。
怡君瞧着运了会儿气,手势堪称迅捷地把钥匙拿到手。
他的手仍停留在先前的位置,有些无所适从似的。
她则趁机抬手打他。
他居然早有预料,成功地躲开了。
“……”怡君把抽屉锁起来,咕哝一声,“幼稚。”心里很怀疑,他小时候经常这样捉弄手足。
程询大乐,手又伸到她跟前,“来。给你打一下。”
怡君随手拿起一册书,不轻不重地打了他一下。
他轻轻一笑,“消气没有?”
刚刚生气了?那自己也够幼稚的。怡君无法,“坐下喝杯茶吧。”上次问他喜欢什么茶,他说碧螺春、武夷岩茶、花茶都可以——口味迥异到这地步,也只有他了。两个丫鬟刚刚送进来的,是一壶碧螺春。
程询在她对面的位置落座。
怡君则望向他带来的书箱,“给我的?”
“嗯。”程询道,“一些闲书,有意思的地域治、棋谱、食单、养花之道。别的藏书日后再给你带来。”
“太好了。”怡君唇角上扬,打开书箱,把一摞书籍取出,如获至宝。安置到书架上,她回身落座,与他闲闲说起这两日的事。
听说她正要着手的是用颜料调配出相宜的颜色,程询道:“这是熟能生巧的事儿,帮你反倒是害你。”
“我晓得。”怡君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道,“不会什么事都想要你帮忙。这类事也罢了,换了针线绣活,只能自己下功夫学,你就算有心,也摸不着门道。”
程询想一想,“令堂要你学针线?”
“是啊。那不是应该的么。”怡君如实道,“以前学过,好歹有点儿基础,这两日真觉得很有些意思。”
程询放下茶盏,牵了牵唇,“这种话题,日后家母若不提起的话,你就别在她面前提。”
“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