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愿意好好听他说话,贺翊就很开心了。他放松了对左宁薇的钳制,用最简练的语言将贺家这段离奇的往事道了出来。
贺家祖上曾有一书生,独爱桃花,种植了满园的桃花还不够,每当听说哪里又有了稀奇的桃花问世时,他都会想办法将之买回来。后来一次,他出远门,途径一个村庄,见村民正准备将一株病恹恹快要枯死的百年老桃树给砍了当柴烧,他心生不忍,拿出身上的银两将桃树买了下来,然后又到处寻找救治这棵老桃树的办法。
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后,他还真将这株桃树给救活了。老桃树枯木逢春,重新长出绿芽的那一晚,书生做了一个离奇的梦。梦里有个白发须须的老者说感谢他的救命之恩,特意送个礼物给他,这个礼物会为贺家子孙指路,让他们能找到自己的心上人,和和美美地过一辈子。
清晨醒来,书生也没将这个古怪的梦放到心上。他告别了老桃树,返回家中,正逢家中老母在操办他的婚事,瞧中了好几个女子,询问他的意见,他说婚姻大事全凭父母做主即可。老母希望儿子婚姻顺遂,于是将几个姑娘的画像给他瞧了瞧,书生原本不在意,谁料一见最后一幅画中之人,他就像受到了牵引一般,非要娶那女子,矢志不渝。
婚后,夫妻两人郎情妾意,和和美美地过了好几年,直到孩子生下来后,那姑娘终于然向书生透露了一件很诡异的事情。
在他去提亲的前一晚,那姑娘迷迷糊糊地做了一晚上的梦,梦到一条粉红色的蛇,在她的脸上舔了一口,她吓得猛然惊醒,醒来后,一抹脸上,竟然湿漉漉的,把她吓坏了,当即一病不起,昏昏沉沉,什么大夫来看了都没作用。
本来还有些犹豫的姑娘家,见此状况,唯恐这怪病久治不愈,传出去败坏了家里的名声,当即同意了书生的提亲。自从提亲后,这姑娘的身体竟不治而愈,一天比一天好,等成亲时,那姑娘已经全好了。
听完姑娘出阁前这段离奇的经历,开始书生并未放在心上,哪知当天晚上再次梦到了老头,老头问他是否满意?
书生这才明白,原来这一切都是那老桃树作祟,次日他将这事告诉了妻子。夫妻俩商量后,决定去将老桃树的桃核取两粒回来,栽种在庭院中。后世,果然如那老头所言,此后贺家儿郎的意中人总会以各种离奇的方式遇到那条粉红色的蛇。当初的那个书生在去祭拜了老桃树后,回家给这条蛇取了一个名字—花灵,然后一代一代地传了下来。
听完这段颇具神话色彩的故事,左宁薇久久无言,意外多过震惊。因为她心里早模模糊糊有了猜测,自己的这段奇遇恐怕与贺家人有关,因为她当初就是在贺家老宅外被蛇咬的,后来她设计的《桃夭》是还不错,但远远达不到力压群雄的地步,贺老先生却一眼就相中了,贺翊甚至还无缘无故地把《桃夭》扔给了她。
不过,贺翊说的一点很可疑。他说贺家儿郎的意中人总会以各种离奇的方式遇到那条蛇,而那位最初遇到花灵的贺家先祖的妻子却是被花灵在梦中舔了一口就完事了,事后似乎并无异常,这么说来,贺翊并不一定知道她的这种特殊能力了?
左宁薇有心试探,故意问道:“你那天在餐厅外面故意让我握你的手又是什么意思?”
贺翊无辜地眨了眨眼:“让你感觉我们俩之间难以抗拒的吸引力!”
……白吓一跳。
不过很快左宁薇就忍不住窃喜起来。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是不被任何人知道,贺翊一点也不清楚她的秘密最好不过,她也不用担心万一哪天泄露了被人当神经病抓起来。
最担忧的隐患解除,左宁薇整个人都跟着放松下来,神采飞扬地看着贺翊:“你就因为这么一个几百年前流传下来的神奇传说,追着我不放?贺先生,这都是二十一世纪了,我私以为你不会是如此封建古板的人才是。”
贺翊有点憋屈,曾经他拿来怼他爷爷的话今天全被左宁薇给还回来了。他盯着左宁薇不放,执拗地说:“但你不能否认一点,我们之间确实存在着很强大的吸引力。以前听长辈说起,我心里也是不信的,直到看见你,第一眼我就确认,你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一个长相帅气,个子高挑,身材也很棒,浑身散发着荷尔蒙的男人在风景如画的湖边对你倾诉爱意,而你又恰好还是一个24k金单身狗,这还真是一个令人难以拒绝的诱惑。
左宁薇艰难地挪开眼,不去看他那双深邃得像漩涡,一不小心就会将人给吸进去的眼睛,扯了扯嘴角,琢磨着想个什么理由拒绝。贺翊看出端倪,上前一步抓住了她的手,再次强调道:“不要急着否认,先问问你的心,你真的这么反感我吗?”
双手交握,除了心脏的跳动速度比以前更快一些,左宁薇最大的感受是,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并未“看”到任何香艳的画面。这让左宁薇松了口气,因为有了一次经验,又清楚贺翊并不知道她的异能,她的异能也不会因为跟他接触就无缘无故地消失掉,左宁薇对贺翊的排斥降低了很多。
天知道,自从有个这个异能,每次与异性接触,除非是事先做好了心理准备,不然她总是觉得又尴尬又别扭。试想,眼睛里对方衣冠楚楚,脑子里却浮现出对方光溜溜地进行着不可描述的事情,这种对比极强的画面多么令人尴尬。
可要让左宁薇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接受了贺翊,她自己都觉得荒唐。因为除了名字和出身,她对贺翊一无所知,谁知道他是什么性情,为人处世怎么样,而且她也不喜欢每次看到贺翊时,身体上的那种强烈反应。
思忖半晌,左宁薇还是决定狠下心来拒绝了贺翊:“贺先生,谢谢你的抬爱,不过我目前并无谈恋爱的计划,所以抱歉了。”
贺翊被她拒绝惯了,这一回她好歹没有转身就跑,还正儿八经地找了个理由给他,也算是有进步了。万里长征好歹跨出去了一步,贺翊在心里自我安慰了一阵,然后轻轻颔首道:“好,我尊重你的意愿,以后不再提这件事了。不过咱们俩好歹也算合作过一次,恋人做不成,做朋友你总不会拒绝我吧?”
左宁薇总怀疑贺翊这是以退为进,不过对方眼神无辜,而且人家确实也帮了自己两回,她总不能翻脸不认人吧。算了,只要她坚定立场,贺翊迟早会铩羽而归的,就像以前那个董事的公子一样,追了半年,见她不为所动,就撤了,没人会一直追逐一份没有回应的感情。
左宁薇只得应下,笑道:“有贺先生这样一个朋友是我的荣幸。”
贺翊有些不满左宁薇这疏离的态度,不过今天已经算是他认识左宁薇以来最大的进展了。未免太过急切引起左宁薇的反感,他只能见好就收,微笑着邀请左宁薇:“既然来了,要不要去湖对面的花园里坐坐?”
湖对面不就是他家吗?左宁薇连忙摇头:“时间不早了,我再不回去风岚就要来找我了,贺先生,再会。”
两人分道扬镳,左宁薇满腹心事地回到了傅彤叶家。
刚一进门就看到风岚笑眯眯地走了出来,冲她竖起了大拇指,小声赞道:“宁薇,真有你的,还真是个误会,我表姐和大表姐夫和好了。”
她的话刚落地,一道清脆飞扬的声音就从客厅里传了出来:“风岚,宁薇回来了吧,快请她进来。”
光听这声音,左宁薇就能感觉得出来,傅彤叶的心情很好。
下一瞬,傅彤叶容光焕发地走了出来,站在白玉台阶上笑眯眯地看着左宁薇,虽然她脸上的肉没有丝毫的减少,身材还是那么臃肿,但整个人的精神面貌却完全不一样了。
也许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
可左宁薇心里却没一点欣喜的感觉,甚至开始后悔,她先前就不应该怂恿傅彤叶去跟连锐坦诚沟通的。这世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给了一个绝望的人希望,又再次将希望生生打碎,让她坠入更深的深渊。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她还是搞清楚连锐是怎么跟傅彤叶说的吧,也许是她误会了也说不定。
左宁薇轻轻撞了撞风岚,问道:“怎么回事?”
风岚偷偷给她解释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大表姐夫想离开飞扬,出来独立门户,但又不知道怎么跟我大表姐说。你知道的,我大表姐家在飞扬有股权,这份股权以后肯定是我大表姐继承,他怕我表姐和舅舅他们不理解。”
左宁薇猜测连锐一定比风岚说得动听多了,否则不会让对他产生了怀疑的傅彤叶深信不疑,一改先前怀疑的态度。
“你们俩在后面嘀咕什么呢,先吃饭,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傅彤叶高兴地朝两人招了招手。
左宁薇和风岚只好进去吃饭。
今天餐桌上摆了一桌子丰盛的午餐,席间,傅彤叶一直对左宁薇很照顾,让她多吃点,可左宁薇却味同嚼蜡,食不知味。
好不容易吃完了午饭,傅彤叶又邀请左宁薇和风岚去客厅坐会儿,她准备了点小礼物给两人带回去。
一边准备礼物,傅彤叶一边感激地对连锐说:“多亏了宁薇,年纪不大,看得比我还要通透,若不是她劝我好好跟你沟通,我还只会一个人憋在心里生闷气。”
左宁薇正愁没机会怎么开口,被傅彤叶一点名,她立即意识到机会来了,当即笑眯眯地说道:“傅姐过奖了,我只是多了两句嘴,最要紧的还是傅姐和连先生感情深厚。正好傅姐和连先生和好如初,不如全家人一起出去旅行一趟,放松放松,增进彼此的感情,正好我有个朋友在旅行社工作,傅姐若不介意,我让他帮你们定机票和酒店?”
傅彤叶和连锐都以为左宁薇是贪图小便宜,想给她那朋友拉生意,收点好处费什么的。连锐不悦地看了左宁薇一眼,到底顾忌着妻子的面子,没有多说。
对傅彤叶来说,能跟丈夫和好如初,花点钱算什么?就是左宁薇不提这一茬,她也是准备私底下再给她一笔酬劳的,所以立即就答应了:“好啊,老公,咱们去夏威夷吧,自从怀上小意后,这三年来咱们就再也没出去旅游过。”
连锐没有反对。
左宁薇见了,立即笑道:“那傅姐把你们夫妻还有伯父、伯母、大姐以及小意的身份证借我用一下,我现在就将你们的信息发过去,让他马上给你们报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