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又笑着问他能考上京大,最感谢谁,福生只是看看高芬、谢小玉,还有在记者后面的老师,道:“很多。”
这根本没法采访了,但是谢小玉同学声音又甜话也多,很快话题就转到谢小玉、和校长那边。
韩元宗跟妻子说道:“电视上是不是比照片上更像怀景?”
上次韩元宗拍了村人的合照,福生站在后面一排,在照片上只有指甲盖那么大,当然是电视上看的更清楚。
“像,实在是太像了。”秦素问心里疼的要死,“肯定是怀景的儿子,可惜现在还不能认。”
上次去姐姐那里,姐姐一个人住在破旧的平房里,看到照片上的福生,一下都没哭,还说道:“别胡说八道,怀景失踪了,就算是他儿子也要找到怀景让他亲口承认,我可不认,还有,你以后少来我这里,都断绝关系了,我可不想看到你们这些良心狗肺的。”
但是,那天晚上,姐姐多吃了一碗饭。
秦素问知道姐姐是怕连累了福生,福生顺利考上了大学,那以后还要分配工作,如果他成分不好,可能会拖累他,升职提干考职称都会受影响,姐姐这是宁愿自己心里痛死,也要让怀景的孩子,有个干干净净的身世。
当初,是姐姐逼着韩元宗去登报断绝关系,私底下他们想接济姐姐,都被姐姐骂回去,就是怕被人知道,连累了。
现在韩元宗一直在找关系,希望能早点给姐夫平反,只要平反了,一切都好了。
两口子在家里聊了好一会儿,说还是要把福生考上京大的好消息,告诉姐姐,刚开门,看到自家傻儿子站在门外,愣愣的说道:“怀景哥有个儿子,那我有个表外甥了?”
韩元宗一把给他扯到家里,“你小声点!”
福生要是来了京市,他的模样肯定要惹那些旧人怀疑,但是自己家人不承认,别人再怀疑都没有用,韩元宗知道国外能做亲子鉴定,呵,国门都出不去,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就算怀疑也没用。
秦素问鸡毛掸子招呼上去,“马上就要上大学的人了,你还听墙角,出息的你!”
韩积立刻躲开,“妈,我又不傻,我肯定不会说的,我这不是高兴吗。”
听也被他听到了,秦素问只能交代儿子一定不能相认,“等你大姨夫顺利平反,这之前别再节外生枝了。”
韩积对这个没见过面的云省高考文科状元外甥,莫名的期待。
***
谢小玉考上了大学,她远在云市的爹,在电视上看到了谢小玉和福生考上了京大,写了封挂号信过来,说想闺女儿了,问谢小玉什么时候带女婿回家看看。
随信还有两百块的邮局汇款单子,让谢小玉带到京市上大学用,信上还说,如果不够的话再给她寄。
高芬还奇怪呢,谢小玉在大河村两年多,她那个爹跟隐形的一样,没有信没有钱票,知道她考上大学了,一下子寄了两百块钱来,高芬问道:“你爹是不是想跟你修复关系啊?”
女儿女婿都出息,毕业后极大可能留在京市,谢小玉爹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就是谢小玉跟她两个哥哥,还有后妈带来的继女,比谢小玉大两岁。
谢小玉太了解渣爹是个什么德行,就算她考上大学,他也不可能寄钱来,要他钱就跟要他命是一样的。
谢小玉把汇款单撕了,只要超过规定时间不去取钱,这笔汇款就会原路退回,“我不要他的钱,今天收了这两百,他能缠我一辈子。”
她的两个哥哥嫂子们,都不跟渣爹来往,谢小玉还记得,当初渣爹为了结婚,给她找了个养父母,要把她送养,大嫂子把她接走带回家养的时候,就跟渣爹说过了,以后小玉绝对不会给他养老。
这两百块钱蹊跷的很,不能要。
福生看了信,听了谢小玉说她爹的德性,既然小玉爹绝对不可能割肉寄钱,那这么做的人,猜也猜出来了。
他跟小玉说道:“这钱,是良符寄来的。”
谢小玉:……良符通过她那个渣爹寄钱给她,他是不是有病!
福生非常清楚良符的用意,他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告诉他,哪怕福生考上了大学,也没什么了不起,能让小玉过上好日子的,还得有挣钱的能力。
福生用将近一年的时间,考上了大学,良符大约是无计可施,就想了这个法子来恶心人,那就挣钱,福生又给自己找了个目标。
他转身去了山里,把之前那根山参挖了出来,跟谢小玉说:“以后,我养你。”
谢小玉心里一甜,笑着问:“靠挖山参吗?”
福生摇头,小玉的梦里,再过一两年,那个时代开放了,有很多挣钱的方法。
快到报道的时间,高芬又帮他们检查了一遍行李,“钱、票、证件都带齐了吧。”
“带齐了。”谢小玉再一次问道:“娘,您真的不送我们去报道呀?”
谢小玉是想高芬能跟着去京市看看,那里极大可能是爹生活过的城市,谢小玉也宁愿相信爹是失踪而不是死了。
高芬道:“你们两个这么大的人了,结伴去我也放心,我就不去了,等你们毕业能留在京市,到时候生个孩子,我再过去给你们带孩子。”
其实高芬也想送啊,但是来回的车票太贵了,她宁愿把路费省下来,给小玉和福生当生活费,以后有机会再去。
谢小玉去看了大嫂和小宝宝,又叫大柱小妮好好念书,第二天一大早,村长安排拖拉机给福生和小玉送到县城的汽车站,高芬看着他们上车,谢小玉挥挥手,“娘,我们寒假就回来了。”
去京市要先坐车去云市,再转火车,火车票大嫂子已经提前给他们俩买好,下了汽车,这里就是谢小玉下乡前生活过的城市,良符就在云市最大的化工局上班,不过有福生在身边,她也不是很害怕。
大嫂子和大哥都在汽车站等着,谢小玉好久没看到大哥了,扑到他怀里,“哥,好想你。”谢小玉大哥跟她爸也差不多了,年龄也比谢小玉大了小二十。
大哥很稳重,又高又帅气,有中年人的沉稳,看福生就跟看女婿一样,百感交集,之前听了那么多风言风语,很为谢小玉担心,现在福生考上了大学,当初笑话的那些人都不吱声了。
福生叫了,“大哥、大嫂。”他话实在不多,谢小玉大哥早听妻子说过,也不在意。
他拍拍福生的肩膀,“今天时间太急,以后来家好好喝两盅,你会喝酒的吧?”
叶福生:……“不会。”真不会,一杯就醉的那种。
小玉大哥呵呵笑:“滴酒不沾也好,醉的都是那些会喝酒的。”
大嫂子推了下丈夫,“你别啰啰嗦嗦的了,该去车站别误了点,等过年他们就回来了。”
云市火车站的月台上,大嫂子把给他们准备的东西都交给福生拿着,里面有给福生和小玉做的两套衣服、买的鞋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