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生是不说话的,谢小玉说,她跟福生来县高中报名复读,顺道来看看,上次带回来培育的那两株草药培育活了没有,需不需要福生再去挖?
柯站长心想这两个年轻人有心了,他说那两株草药活了,一株已经交到市里的农科所,另外一株他亲自照料。
柯站长叫他们等一下,“我认得文成高中的校长,一会带你们去。”
“谢谢柯站长。”
柯来旺去牛棚查看来配种的牛,听到廖宝山嘴里骂骂咧咧,走过去一看,他还拿铁锹拍打牛腿出气,嫌这些畜生拉的粪便太多,柯站长气死了,“廖宝山你住手!”
柯来旺一把夺下廖宝山手里的铁锹打在他后背上,“你还是兽医呢,不知道这样会激怒它啊!”
廖宝山连连求饶,说他没有打,争吵中那头被激怒的牛冲破牛棚的栅栏冲了出去,外面就只有一堵土院墙,最近下了不少雨,土墙的地基都松了,一下就被耕牛撞塌。
柯来旺吓死了,耕牛发狂没人能制服,这要是撞了人可怎么办,他腿都软了,脸色煞白的追出去,老天,他看到了什么!
地上跌坐着一位老人,耕牛距离他只有半米,被福生死死按着牛头不能再往前一步,很快耕牛的前腿跪下,随后两只后腿也跪下,慢慢的温顺下来。
柯站长给耕牛注射了镇定剂,让社员把耕牛带回牛棚好好照料,瞪了眼缩在后头的廖宝山,“回头再找你算账!”
谢小玉也吓的不轻,忙跑过去给地上的老人扶起来,又问福生有没有事,福生摇头,示意他没事儿,再看看老人身上也好好的,福生及时制住了耕牛,老人只是因为惊吓后退的时候跌倒了。
“谢谢。”老人拾起地上的眼镜戴上,今天捡了条命。
“小伙子,你力气怎么这么大?”陈满福还没从惊吓中恢复过来。
柯来旺给几个人都请去办公室,泡杯茶压压惊,幸好耕牛被福生制服,没有伤到人,不然后果不堪设想,眼前这人是文成高中的校长,这段时间各家各户的跑,有适龄辍学的孩子,让家里给孩子们送学校去念书。
这样的好人要是出了事,那是整个清河县学子们的损失。
“陈校长,这是我跟您提过的大河村三大队的福生,天生力气大,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今天不是他,这被激怒的耕牛不知道要伤多少人?”柯来旺后怕不已。
“他就是叶回舟啊。”陈校长还是习惯叫大名。
陈满福听柯来旺夸赞过福生,福生的大名起得好,他亲爹失忆前估计是个文化人,哪怕失忆了,有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是丢不掉的,可惜后来没消息了。
陈校长一听他们两个是来报名复读,他这几天腿都跑断了,劝有条件的人家,都把孩子送学校去,有主动来报名的,当然欢迎。
谢小玉没问题,人家下乡之前就读过高中,福生才小学毕业,底子太差了,他跟不上啊。
谢小玉说道:“陈校长,福生特别聪明,学东西很快的,我一定拼命给他补课,给他个机会先试试您看行吗?”
高中停课好几年,今年高一的能招满,高三复读的多,高二教室空着呢,这当然可以了,而且福生才二十,今年刚恢复高考,还有三四十岁的考生呢,福生就是多复读几年,也不算迟。
“你们俩个证件带了吗?”
“带了的。”谢小玉忙说道。
“好。”陈校长站起来说道:“那跟我去学校,办入学手续去吧。”
***
办好了入学手续,谢小玉去学校的宿舍里看了一下,大通铺,一间宿舍十二个人住,谢小玉想到福生的性格,和这么多同学挤在一间宿舍里,他喜欢安静,又不爱跟人交流,没法安心学习的。
来之前就跟婆婆商量好了,实在不行就在县城租个平房,她问校长这附近有没有房子出租?
陈校长知道他们俩个是小两口,叶回舟不爱跟人打交道,陈校长把家里空出来的那间平房租给了他们俩,本来不要房租,谢小玉不肯,陈校长按照三块钱一个月,谢小玉先付了半年十八块钱的房租,她身上还有一百多块钱,这个价格是可以接受的。
租好房,陈校长让谢小玉和福生下周一来上课,周末就可以把被褥生活用品搬过来了。
回去之前,谢小玉跟福生说道:“福生,大嫂子快生了,上次红糖被我喝掉不少,我们买一斤回去送给大嫂子。”
“好。”福生点头。
上回娘家大嫂给了许多票据,福生在家干活都是穿的布鞋,下雨就是胶鞋,现在要来县城读书,谢小玉给他买了双疙瘩底的球鞋,布鞋晴天穿,下雨天可以穿球鞋。
有黑色的和白色的,谢小玉问他要什么颜色,福生知道这个价格对现在的家里而言,太贵了,他摇头说不买,谢小玉不肯,钱紧一紧是够用的,而且这一百块钱还是福生挖山参挣回来的,她做主选了黑色,耐脏,又买了一斤红糖,一斤鸡蛋糕。
回去没有拖拉机可以坐,走回村子太阳已经下山,高芬焦急的等在村口,看到他俩回来忙问道:“报名报上了吗?”
谢小玉扬着眉,“我跟福生都报上了。”
高芬这才松了口气,跟谢小玉说,“你们俩坐上拖拉机走了之后,廖婶子在村口说酸话,说福生只有小学文化,学校不可能让他进高中,我气得跟她理论了几句。”
当时有看热闹的问廖婶子怎么知道的,廖婶子说她大女婿是文成高中的老师,是听她大女婿说的。
谢小玉和福生今天才去报名,她大女婿怎么能提前知道?肯定是廖婶子提前嘴碎,又来添堵。
“廖红茶一家没一个大气的,对了,你们是怎么报上名的?”
谢小玉心道难怪去报名的时候,那个叫曾勇庆的的老师强烈反对,不过有陈校长在,福生还是报上了名。
谢小玉把畜牧站的事告诉了高芬,“廖婶子的女婿确实反对了,但是陈校长同意我们报名,他一个人反对没用。”
高芬心想这要不是小玉做梦提前往畜牧站走一趟,说不准真报不上名,她更加庆幸给福生娶了小玉,小玉太旺福生了。
路过大槐树,廖婶子正端着饭碗在这里唠嗑吃晚饭,看到谢小玉和福生回来,心道福生肯定没报上名,可真丢脸啊。
她嘴碎惯了,这时候还不说上一句呢,“阿芬呐,你家福生没报上吧?”
高芬冷笑,指着她鼻子骂起来,“我说呢,从早上开始,你就阴阳怪气的,原来是跟你县城的大女婿阴谋好,不让我们福生报名!”
“阿芬,你可不能随便冤枉人,如果你家福生条件够了,别人反对也没用对吧?”
旁边的人劝架,“阿芬,是你家福生文化不够,这可真怪不上廖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