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媛。”
黑黢黢的屋子里,一盏微弱的油灯下阿媛正在洗碗,听到喊声回头:“胡姐,还没有睡?”
胡姐走上前来,撸起袖子站在她旁边,主动端了一盆她洗过一遍的碗,道:“你来洗头遍我来洗第二遍,这样快点儿。”
“多谢胡姐。”阿媛感激道。
胡姐一边洗着一边说:“你还小,要是做再时间长点儿你的腰也会受不住的。”
“是,这样弯着是挺难受的。”阿媛抿唇一笑。
两人通力合作,速度加快了不少,不到半个时辰,几大盆碗碟就干干净净地沥好了。
“胡姐你先去睡,我把这几盆水到处去了就睡。”阿媛仗着自己力气大,端着满满的一盆脏水就往外面走去。
“好。”
这个时候的军营十分安静,阿媛找了一条沟渠倒了水,一抬头便看到了一轮清亮的明月悬挂在天边,清透极了。她将水盆放在地上,展开双臂仰头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月光洒在她的脸蛋儿上,隐隐透出莹白的光泽,让人觉得秀丽脱俗。
这样的月色,这样安静的夜,倒是让阿媛想到了在清水村的日子,安静悠闲。
伸展了筋骨,她弯腰端起盆往回走,转头的瞬间瞥到了对面站着的一个模糊的影子。脚下步伐一顿,思及邹婶的话,她愈加匆匆地往前走去。
“那是谁?”对面,一个高大的身影停住了脚步。
“回将军,对面是伙房,应该是在里面做工的人。”随行的人说道。
军营里的环境并不好,好多人睡一个大通铺,什么味道都有,挺复杂的。阿媛爬上自己的床铺,掀开被子躺了下去,胡姐刚巧睡她旁边,两人不约而同地往对方的方向移了移。
“胡姐。”阿媛低声喊道。
“嗯?”
“我能问一件事吗?”
“你问。”
“之前你们说的那个满身都是心眼儿的人……也在这里做过工吗?”
胡姐闭着眼道:“没错,就睡在你这个位置。”
阿媛:“……”
“她长得不错又会来事儿,现在过好日子去了。”
“哦……”阿媛可不相信这里的“好日子”是褒义词。
果然,胡姐睁开眼转头看她,“你就不问她怎么过上好日子的?”
“应该是嫁人了吧。”
“嗯,嫁人了。她现在是大将军的妾侍,听说还十分受宠。”
阿媛愣了一下:“大将军?”
胡姐冷笑了一声:“说起来,大将军的岁数都可以当她爹了,也不知道她有生之年能不能生出儿子!”
阿媛:“……”难得胡姐说出如此刁钻刻薄的话,不知那位是如何得罪了她。
空气静止了下来,阿媛往被子里缩了缩,虽然知道这一定是个很不错的睡前故事,但她却不敢再问下去。
第二天一起来,阿媛才刚刚将面揉好,邹婶便从外面进来了,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阿媛,道:“你出来。”
阿媛不知所然,洗了洗手,跟着走了出去。
“你昨晚去哪儿了?”邹婶的脸色有些臭的问道。
“……在屋子里洗碗,洗完了就回去睡了。”阿媛被问得更愣了。
“没去哪里?”
“没有。”阿媛摇头。
邹婶脸色愈加黑了起来,道:“行了,金大人找你,赶紧去吧。”
“找我?”阿媛错愕。
邹婶不再看她,手一招,一个士兵跑了过来,邹婶指着阿媛道:“就是她,领去吧。”
阿媛有些慌张,她拽住邹婶的袖子:“婶子,怎么回事?要带我去哪里啊?”
“去哪里?去过好日子去!”邹婶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撇开她的手,转身离开。
“邹婶!”阿媛上前两步,想跟上去,她现在对“好日子”三个字实在是恐慌,她想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金大人”要找她,为什么一贯对她还不错的邹婶会突然对她黑脸。
谁知她才往前走了两步,一旁侯着的士兵就握着兵器上前拦住她:“阿圆姑娘,这边走吧。”
阿媛本想不理他,但看着他手中的刀,有些发怵。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实在不够格呛声,只好跟着他离开伙房。
虽然来了大半个月了,但军营并不是可以随意走动的地方,除了后厨阿媛还没有走出来过。她不知道前面的人要将她带去哪儿,拐了几道弯之后,阿媛就彻底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里面请。”士兵在前面停下脚步,让出了门口的通道。
阿媛迟疑在原地,四周雕廊画栋,仿佛是书上才有的房子。她不知为何要将她带到这里来,心里涌上了一股害怕的情绪。
“请。”士兵大声地催促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