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就转身,一个跳跃跨过地面凸起的巨大树根,快速的穿梭在密林当中。
“喂!站住!”童诺诺气急败坏的喊了一声。
厉牧野毫不停歇,眼看他就要消失在视野当中,童诺诺才慌了,赶紧运起身法去追。
这密林中的树木枝杈纵横,根本就没有空间给童诺诺的机关飞起来的余地,只能一跳一跳,在树木之间跳跃着追逐。
小寻设定了跟随他的模式,也用极快的速度移动着。
童诺诺不敢错眼的盯着前方的身影,可还是被越拉越远,看不见人之后,他又追了一阵,发现彻底追不上后,沮丧的放弃了。
“根本就没打算回答我,怎么可能追得上!”童诺诺小声的嘟囔着。
转过头一看,身后是全然陌生的地方,童诺诺却不是很担心,因为陈潇特意为他在小寻身上留下了烙印,方便他迷路的时候自己找回去。
童诺诺让小寻带路,小寻眼睛当中一闪一闪的亮起光芒,转身向着来时的方向走。
就在他路过一个浅坑旁边的大树时,一个身影从他头顶飞下来,揽住他的腰把他从大树上给带了下去。
童诺诺吓得一声惊叫,就在他出声的同时,一只大手把他的嘴给捂住了。
“胆子这么小。”厉牧野戏谑的说道,童诺诺眼睛都要喷火了,双手并用把他的手扒下来,“是我胆子小吗?是你太吓人!换谁不会被吓一跳?”
厉牧野煞有其事的开始点名:“席道友,陈潇,唐汝,还有金禅宗的那个景慧,我想他们的第一反应起码是进行防御吧。”
童诺诺一噎,对比其他人,他的反应是有一点慢,不过就只有那么一点好吗!
童诺诺恼怒成羞,脸颊染上红晕,“放开我!”
厉牧野笑眯眯的,“你不是有事想要问我,还不趁着这个机会问。”
童诺诺脸色一正,道:“你到底为什么那么仇视常人修仙者?”
唐汝也是异族人,也偶尔会因为身份而吃亏,受到过歧视,可却不向厉牧野那么愤世妒俗。
厉牧野对常人修仙者冷漠无情,有时候那种阴郁和冷酷,是从骨子里边透出来的,这种情况太不寻常,一定另有原因,造成这种仇恨。
厉牧野的笑容淡去,他把童诺诺放下,扭过头,不想回答的态度很明显。
童诺诺叹一口气,“你不想说。可我却不想这样,总受你反复无常的情绪影响,让我困惑……”
厉牧野回过头看着他,目光中闪动着奇异的光芒,那眼神看的童诺诺不自在,他先是感觉羞怯,随后又忽然为这情绪而生气。
光觉得厉牧野反复无常,他自己情绪多变得也不逞多让。
厉牧野松开他,看着因为主人距离太远,而自动寻回来的小寻,“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救唐汝吗?”
童诺诺不明白他怎么忽然提起这件事,“你不是说,因为你们都是少数部族。”
“对。”他点了点头,吸口气又缓缓的呼出气,“还因为,我们的遭遇很像,都遭受过非人的迫害。”
童诺诺瞪大了眼,半晌才反应过来,他结结巴巴地说:“什么?你的意思是、是我想的那样吗?你也曾经被吴虚子那种坏蛋虐待过?”
厉牧野让他的样子逗乐,浅浅的牵动了一下嘴角,他摇了摇头:“不单是我,是我们整个部族,甚至是我们整个天境,都被控制在魔掌当中,活得生不如死。”
童诺诺难以置信,“道修的领域当中还有这样黑暗的地方?”
厉牧野表情阴沉,“怎么没有,修仙界有不少天境被一手遮天,我们部族不过是格外倒霉,生在了错误的地方,落在了一方狠毒的势力当中。”
童诺诺觉得脑袋有些眩晕,他道:“那你是怎么脱身的?”
厉牧野看了他一下,那一眼格外的复杂,他道:“说起来,这件事还跟你和你的朋友有着莫大的关系,正是因为那一次在寒山城的失败,才真正摆脱桎梏。”
童诺诺神情一凛,严肃道:“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的部族,叫做篱菽,天生跟兽类亲近,又有特殊的传承之法,经过培养,总能出现优秀的驭兽师。我家乡所在的天境,被掌控在一个大宗门当中,整个天境都臣服在他的统治下……”厉牧野咬着牙,表情变得狰狞而充满仇恨,“只有我的部族因传承之法,被当敛财的工具压榨,被当成奴隶,肆意对待,任意羞辱,鞭打和虐待,更是家常便饭!”
第417章 求助无门
童诺诺活了快要两百年,从来没有听闻过如此野蛮的事,他从未明白奴隶是什么,也就根本无法理解篱菽族是何等处境。
他难以置信的道:“怎会这样,难道就没有正道人士仗义执言吗?”
厉牧野摇了摇头,说:“当整个天境都被掌握在一人手中,从上至下只有一个声音,也就没有人能够撼动这一切。仗义执言?没人肯。有也不过是以卵击石,唯一死而已。”
篱菽族被压迫了无数年,甚至不被允许组成家庭,所有族人都被当成畜生对待,没有成为驭兽师才能的男女只有一个作用,那就是生育后代。
他们不被允许形成自己的文化,也没有文字可以记录下悲惨的历史,可他们仍旧是不甘心的,仍然在反抗着。
“我从小就被带离族中,和其他同龄同族被圈养在深山当中,接受驯兽师的培养。篱菽族的传承之法是以血脉进行,一旦成功,就能从传承人那里获得他所有的学识和记忆。”厉牧野嘲讽的说,“他们以为隔绝我们,又不让我们使用文字,我们就会忘却遭受的欺压和凌辱,驯服的接受他们的控制。可当他们发现永远无法让我们驯服,就会用酷戾的手段进行折磨,用威吓使我们畏惧听命。”
厉牧野的声音轻声说道:“你知道吗,我们居住的地方到训练的地点有一条铺满台阶的小道,每过几年,就有驯兽师在台阶的尽头被斩首。那是不甘臣服的同族,试图反抗或者是逃跑,被抓回来刻意押到那里,当着我们的面被杀掉。为的就是警告我们,不可生出这样的心思。每一次,总有几个体弱的同族受到惊吓生病,连我也曾经因此而做过噩梦。”
童诺诺怔怔的看着他,胸口一阵闷痛,“厉牧野……”
厉牧野自嘲的说:“其实我应该知足,对比动辄被悬挂起来剥掉衣服活活晒死示众的族人,我们这些人死的至少好看些。”
对厉牧野来说,最残酷的不是遭受过的鞭打,也不是族人经受的虐待,而是发生这一切时,周遭看到的常人修仙者那种平静的样子。
好似那是一件天经地义,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这让他感到不寒而栗。
他们篱菽族不应该遭受这一切!这也不该让人觉得习以为常!
厉牧野仇恨着控制篱菽族的大宗门,更憎恨那些觉得这很正常的常人修仙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