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回来的丫头抿嘴笑道:“夫人考不倒婢子。婢子猜,二姑娘跑,是因为大姑娘病。”
这句话听上去很趣致,洪夫人笑出声来:“你这丫头,越发出息了,说话都带上机锋了。”
又摇摇头,有点惋惜似的,“那些个文官世宦,总爱说他们清贵有规矩,你看看,比我们强在哪里?徐家还是出过一部尚书的人家呢,不过七八年,就荒唐成这个样儿了。”
丫头接上话:“说得好听罢了,子孙不争气,再大的富贵也就那么回事,哪比得上我们这样世代传承的。”
洪夫人爱听这样的话,嘴角就翘起来,把茶盏往桌上轻轻一放。
丫头会意地上前添茶,问道:“夫人,如今怎么着?我们要不要做些什么?”
“还要做什么?”洪夫人懒懒地道,“我看徐大太太这主意很好——跑了一个也不怕,不是还有一个适龄的吗?凭她抬哪一个来,等抬来了,好戏才正开锣呢。”
丫头捧上茶去,笑着恭维:“夫人说得是,还是夫人技高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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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下洪夫人这边不提,第二个知道的,还不是徐大太太。
从徐家离开的第二波盯梢的同样是个小厮,他从平江伯府后院大厨房一侧的角门入,绕了一圈,轻飘飘进了静德院。
这里是重病的方老伯爷养病之所,与别处比,明显静谧许多,来往的一两个下人都把脚步放得轻轻的,院落里几乎鸦雀不闻。
小厮挨着墙边,溜进了正房旁边的耳房。
耳房窗下摆着一个小炉,上面放着药罐,药罐盖子微微倾斜,苦涩的药气萦绕而上,熏染得一屋子都是草木药味,说不上难闻,可也并不好闻。
一个穿灰衣的男人坐在药炉前,侧对着门口,手里拿着把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炉火。
小厮走上前去,低声把在徐家后门处的所见禀报了——他报的还包括了洪夫人派出去的那个小厮的动向。
男人听他说完,点了点头。
小厮等了片刻,见他没有别的反应,问道:“爷,接下去该怎么做?”
男人扇火的手顿了一下,抬起来——他这一抬,衣袖就滑落了一点下来,露出了他自掌根蔓延隐没到衣袖里面的一道伤痕,虽已落痂愈合,但由其虬结狰狞之态,仍可想见当日受创之重。
他就用这只手执着灰扑扑的扇柄慢悠悠在半空中虚划:静观,其变。
小厮眼也不眨地认真看完,道:“是。”
就退出去,从头到尾没有发出一点多余动静。
男人低了头,重新扇起炉火来。他的动作和之前别无二致,好像从没人进来和他说过话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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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徐大太太才终于知道了后院起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