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虞璁并没有透露每一个藩王收到了消息这件事情。
人要说谎,就要把话说得密不透风。
如果要一个接着一个的圆谎, 那必然会出篓子。
他当时拉着杨慎杨一清这帮老狐狸想了蒙古军队入侵的四条路线,还有对应的军力情况、厮杀惨况,全部都拟好之后分作四份,交给不同的高级将领,千叮咛万嘱咐,就是为了让他们能合格的演这一出。
哪怕有一个藩王不从,都完全无所谓。
因为消息被快马加鞭的送去时,每一个藩王都以为皇上只找了自己。
虞璁特地算过,这些将领都被嘱咐到的当天就带兵回来,而藩王之间哪怕能够互通有无,那也得至少骑马三四天才能够见到对方。
——这个计策,他之所以有信心,是因为历史上的嘉靖本尊,就这么做过。
但当时……确确实实,是被鞑靼围城,危在旦夕。
那是在嘉靖二十一年左右,严嵩有意抬举仇鸾为山西总督,谁想到那个草包放跑了前来掳掠的鞑靼,让他们从大同杀到接近京城极近的地方。
文臣向来不知战争的惨烈,有些其实也懒得计较死了多少人——反正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
当时的严嵩是百官之首,他结党营私之余与夏言争斗不休,此刻竟说出了就让他们杀完走人的法子。
而就在这一刻,徐阶挺身而出,说俺答他们送上来的公文不符合礼仪,让折回去再修订一次。
就在蒙古人费老半天劲改程序文章的时候,附近藩王的援兵及时赶到,把这帮龟孙子又赶了回去。
虞璁这一步棋,极险。
但是哪怕有人识破,有人为之震怒,他都毫不畏惧。
因为最重要的,就是先手。
这一步棋走下来,第一挡住了藩王领兵入京,第二可以收割军队,第三,还打了信息差的战术。
现在要等的,就是将领们收割胜利果实,把军队都带回来。
这个时候,谁的马快就格外重要了。
鹤奴依旧不敢怠惰,在东殿应付着各路文官没玩没了的质疑和要求,而陆炳已经领兵进入备战状态,时刻小心着有突发的意外。
虞璁坐在龙椅上,前所未有的渴望无线电的技术。
但是眼下连第一次工业革命都没有开始,要等到电力的发现和相关创造,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但愿自己老去的时候,能看到乾清殿的上空挂了个交流电电灯泡吧。
“陛下——陛下!”李承勋突然急匆匆的冲了过来,高声道:“陛下——肃王带着军队已经快抵达京城了,眼下该怎么办!”
虞璁神色一凛,猛地站起来道:“你再说一遍?他为什么会过来?”
“臣是特意自己带兵去请的肃王,可是殿下他执意违旨,说要自己过来辅佐皇弟,就直接带着军马全都过来了。”
“斥候说他们的军队什么时候到?”虞璁寒声问道。
“还有半天左右,天色将暮时就到京郊了!”
为了传递这个消息,斥候的快马直接被跑的累死,就连李尚书也是疾跑而来,现在气都喘不上:“陛下……怎么办?”
这可是一出烽火戏诸侯般的荒诞之事啊!
“你镇住!不许乱!”虞璁冷声道:“他们有多少人?”
“陛下,应该有两万有余。”
“那就直接把八万的军队全部摆在京郊,严控禁止百姓出京。”虞璁眸子一缩道:“在肃王前来之时,要上下灯火通明,气势必须摆出来!”
“来人——给朕更衣!”
肃王已经四十六岁,此刻带着军队疾驰行军,越往前行心里越觉得狐疑。
他可是打过仗的人。
这如果真的有鞑靼侵犯北平,怎么说附近一路能看到逃难的百姓,或者被劫掠的村庄。
他刻意多绕了一段路,在李尚书所说的入侵路线附近擦边而过。
这样既不会与蒙古的军马正面相撞,却也能勘察下基本的情况。
——没有。
国泰民安,所有百姓的脸上都茫然而无知。
难道说——那个毛都没长出来的小皇帝在诓本王?!
肃王喉头一动,在内心否掉了这个想法。
怎么可能——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其他藩王收到这个消息了没有?
还有,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如果单纯只是跟自己一人这么乱来,那其他的藩王肯定之后会收到消息。
等等——这一切可能都不是玩笑,而是一个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