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拿起剧本看了看有些讶异,没给副导而是自己拿着了,准备亲自给沈苑陪戏, 如果他真的能将这段戏无缝隙衔接的演出来, 倒是可以考虑考虑他。
沈苑本是低垂着头,再次仰起时,露出了一个非常具有吸引人的笑容,那眼里充满了热血与激情,动作标准的行了一个军礼,有些激动的道:“骆冰今天我毕业了, 你说我能进一线吗?”
“谁知道呢, 一线可是很危险的, 你想去?”一旁一个较为瘦弱, 带着眼镜, 年纪略大的男人疑惑的问道。
“既然选了这个职业, 我就不想躲在前辈的后面,我要做最优秀的缉毒警察,还给人民一个无毒的世界,奋斗在一线。”年轻的沈涛,眼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与期待,对于自己这个的高危职业没有嫌弃害怕,反而十分的热爱,想为人民做出一番事业。
骆冰笑了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我就没你那么大的抱负了,我就好好的在二线待着吧!”
沈涛揶揄的看了他一眼,“啧,孩子今年上小学了吧?老班长,可以让我当干爹么?”
骆冰哈哈一笑,用拳头怼了他一拳,笑骂道:“叫哥哥还差不多,你和我儿子也没差几岁。”
沈涛不爽还给他一拳,“那不就比你差了一辈么,不行不行。”
骆冰撸了沈涛那一头杂毛一下,和蔼道:“走,跟我回去,你嫂子听说你今天毕业,特意给你准备了好吃的。”
“真的?走走,那要不要叫上小谷他们?”
“打电话一起叫上!”
沈涛陷入回忆的脸忽明忽暗,原本年轻朝气蓬勃的气质,眨眼间就苍老二十岁,简直换了一个人,甚至给人一种换了张脸的错觉,让人不得不相信他是个历经沧桑的中年人。
而骆飞扬则是一好似堕入冰窟似的,冻得他牙齿忍不住的上下发颤,颤抖的继续问道:“后来呢?”
沈涛无神的眸子转了转,眼底充满了灰白神色,露出一个比笑都还难看的表情,嗜血的舔了舔牙,“后来嘛,沈涛就死了。”
“死了?他怎么死的!”骆飞扬并不知道面前的人就是沈涛,一个是远近驰名的大毒贩沈爷,另一个是警校刚毕业的缉毒警察沈涛,根本就没把两个人想到一起去,儿时见的那一面,记忆早就模糊了。
沈涛靠坐在地上,双手垫在了脖子下方,仰着头看着上方,苍老得仿佛已经走到了时间尽头,就像一位油尽灯枯的老人,不自觉的扯了扯嘴角,“我杀的!”
“大哥,啊!条子,这里怎么会有条子!”
“妈的!谁背叛了我们?我非得弄死他。”
“金哥,走吧,这货我们不要了,赶紧走吧!”
“大哥,跑吧,条子来了。”
……
金爷那时还年轻,身上闻着纹身,挽起的袖口,露出那纹满纹身的花臂,表情十分狰狞,“走,分头走,到了边界进了“地下城”,会有人接应我们,条子死也找不到的。”
不远处沈涛抬起枪的手,听到这句话后,默默挽了一个手花,将枪又别在腰上,主动的凑了上去,他刚刚要是没听错的话,“地下城”怕是就是kd的制毒基地,他们从来没有接触到的地方,就连听都是第一次听说,那到底是个什么魔鬼地方!
原以为金爷只是个贩毒的,从境外运毒销售给国内的瘾君子们,没想到他有自己的制毒基地,甚至这个制毒基地的核心人物之一,这消息打得沈涛有些措手不及。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他做了决定,他不能让金哥死,他必须活着,这样他才能跟着他逃到西南边境,继续潜伏在他身边,找到那个“地下城”基地,来个里应外合,彻底的捣毁他。
就在这时,随沈涛一起潜伏在kd组织里的骆冰动手了,他离得远,并没有听到金爷刚刚说的话,只知道这些杀人如麻,害人不浅的毒贩要逃,他们为了抓这一伙人,折损进去多少线人卧底,不能让他逃了。
骆冰避开他的要害,只想让金爷不能逃走,可沈涛下意识中做出了一个疯狂的举动,将金爷一推,自己挡了那一枪。
骆冰一惊,不可置信的冲他无声张嘴道:“沈涛,你这是做什么?!”
沈涛则是背对着骆冰,并不知道骆冰脸上的表情有多么的痛苦,那是被背叛的神色,他最好的兄弟,那个说要当最优秀的缉毒警察,背叛了组织,竟然救了毒贩,要帮对方逃跑,简直不可原谅!
骆冰当时都气疯了,直接想给沈苑涛喂枪子,但叛徒的事,还是先放放,必须得把金爷放倒,不然等弟兄们围过来,他们早跑了,那他们的这些努力就全白费了。
他又朝金爷开了一枪,而金爷早就有了防备,听到破空声,侧着身子一躲,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随即见到还未来得及收枪的骆冰。
“好呀!是你这个龟孙。”
沈涛低垂着眼,眼眶已经通红,咬着自己的唇,在心底说道:“老班长……对不起。”
接着回手就给了骆冰一枪,冰冷的子弹穿过了骆冰的胸膛,那时的骆冰察觉不到冰冷疼痛,只是深深的望着沈涛,问道:“阿涛,为什么?”
来不及多语的他,无力再站着,慢慢的跪爬在地上,捂着胸口的血从手指缝溢了出来,眼前一阵阵发黑,终于撑不住,闭上眼睛倒在了地上。
金爷他们要撤离,来不及处理叛徒,看着那穿过胸口的子弹,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活不下来了,一个死人不需要他们再废力气动手。
金爷赞赏的拍了拍瘫在地上沈涛肩膀,笑道:“沈涛是吧?是条汉子,我认你这个兄弟了。”
一把将沈涛扶了起来,一群亡命之徒,收拾好了枪支与货物,急匆匆的消失在了这个废旧仓库,而地上躺着一名生死不知的人。
“骆飞扬?”沈涛冷冷一笑,手里拿着把枪,抵在了他的胸口上,“你是时候去见你父亲了。”
“噗啾”一声,是消声器的声音,刺痛感没有传来,反而是带着一股麻痹感,渐渐的骆飞扬,感觉自己意识开始模糊了。
隐隐约约记得消失在记忆里的沈叔又回来了,和蔼冲他一笑,“好好的睡一觉,醒来……就什么都结束了。”
“沈叔叔……我爸不是你杀的……”
……
沈苑演完后,片场里安静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第一次见一个演员能在短短十几分钟之内,演出一场转换三次,时间跨越了二十年,在青年与中年交换得来去自如,丝毫没有违和感的戏。
梁一平也被惊得不行,怔愣的与编剧对视一眼,什么叫演戏,这就是演戏,戏里戏外能让达到让人以假乱真的地步,这就是达到演技最巅峰时刻。
众人都还沉浸刚刚那场独角戏当中,久久的不能回神,周围萦绕着一股低气压。
沈苑却是先开口了,喘着粗气,刚刚的演戏,已经花费了他大量精力。
他看着的是编剧,而非决定他生死的导演梁一平,“您最初是不是打算影射骆飞扬就是年轻时的沈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