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对于陵北寒而言等同于折磨的床上运动,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清晨。
珂兰没有换姿势,陵北寒也没有提出任何要求,他就着那个难受又屈辱的姿势,忍受着心上人的折辱和伤害。
但是他似乎没什么立场去反驳——这是他自讨苦吃,自作自受。
只是,陵北寒觉得,他从没像任何时候,像现在一样绝望一一不对,有过比这更绝望的时候。
那是他大婚之后。
他发现珂兰的所有社交账号全部被清空了,而且珂兰像是人间蒸发一样,再也找不到踪影。没有任何人知道珂兰去了哪里,也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会不会再回来,以及,什么时候回来。
最后的那场战役,陵北寒因算计而险些丧命。
在他失去意识的那一刹那之间,他所想到的,唯有深入骨髓的追悔莫及后悔没能告诉珂兰事情的真相;
后悔没能珍惜和珂兰的每一次拥抱和亲吻;
也后悔为了所谓的大义,而让珂兰成为最悲惨的牺牲品。
可是,陵北寒后来想,如果让他重新进行选择,他依然会选择他必须走到那一步,因为他是帝国的将军,他肩负着的,是整个帝国的荣耀。
只是,他会更成熟地在爱人和国家之间,找到一个完美的平衡点。
陵北寒有些茫然,他维持一个动作太久,以至于根本动弹不得。
珂兰起身之后,视线落在陵北寒使用过度的部位,那个地方看起来鲜血淋漓,触目惊心,简直惨不忍睹。
珂兰的心脏隐隐作痛,他抬眸望向陵北寒的脸,才发现后者.还就着趴伏的姿势一动不动。
珂兰犹豫了一下,还是伏过身子,轻轻撑在陵北寒脑袋旁的枕头上,道:“陵北寒。”
陵北寒过了好一会儿,才发出了闷闷的一声“嗯”。
珂兰顿了一下,扒着陵北寒的肩膀把他翻了过去。
然后他便看到在雪白的枕头上殷湿了一大片的血和水。
陵北寒的唇被咬的破了好几个口子,他虽然紧闭眼睛,但是眼周窘迫的红色,似乎已经在昭示着什么了。
珂兰的心脏钝痛,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他心脏里面崩塌了,纷飞的碎片像蝴蝶的羽毛似的,轻得被风一吹,就找不到影子了。
他放在心尖儿上疼着的人啊,这他妈是他曾经放到心尖儿上的宝贝儿啊!
珂兰的大脑有些昏沉,他觉得空气里的味道特别难闻,混合着精液汗液和血液的那种味儿,让他有种想要窒息的感觉。
陵北寒突然睁开眼睛,看着珂兰说:“我今儿才真知道,你不是不能原谅我,而是你压根儿就不爱我了。”
什么?
珂兰过了几秒钟,才把这句话里面的意思给消化了。
“你对我的感情,其实也在这二十来年里面,消磨的差不多了吧。”陵北寒笑了一下,嗓子有点儿哑。
他看着珂兰的反应,然后又问了一遍:“是不是?”
是不是?是,还是不是?
珂兰不明白他怎么得出了这个结论。
“是不是?”陵北寒又问了一遍。
陵北寒的手指头勾了勾皱巴巴的床单,“你不爱我了,不过你想怎么来,我都奉陪到底,谁让我是个混蛋,谁让是我欠了你。”
珂兰突然想到了他这些年吃过的苦。
说起来,养陵飒也算不得苦,就是这丫儿的脾气不太好,也总是对他特别仇视,相比起来,倒是陵初的身体让他经常的愁眉苦脸,眉心不展。
他生怕陵初会出什么意外,也想着要是出了意外,等以后他去见陵北寒的时候,他会受到对方的指责一一
其实这世界上最没资格指责他就是陵北寒,但就是因为太喜欢了,所以他才患得患失,想得很多,生怕在对方手里,留下一丝一毫的把柄。
他想起来每次孤单的受不了的时候,就会拿起陵北寒的照片瞅瞅,看那镜框里笑得张扬的少年,然后才能慢慢在安眠药的帮助下睡着。
他也曾经想过,只要陵北寒还活着,他什么都能不计较,他只求这个男人能活着,哪怕这辈子,他们都不会再重逢。
珂兰还想,他大概也就这么过这一生了。
像个颓丧地、孤独的老人。
像个格陵兰口中的“傻逼痴情种”。
然后等他到老,到死,都还是一个人。
陵北寒是他的初恋,也是他的终恋。
他是个执着地可怕的人,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