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飒,我不是那些老古板,也素来反对没有爱情只有利益的联姻,更不会干预你的选择,我只是好奇你在我面前有什么可装的。”
陵飒有些孩子气地撇了下嘴,不满地说道:“我不是装给你看的,我是装给他看的。”
珂兰夹着香烟的手指顿在半空,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我军训的时候追过他,然后他对我也特别有那个意思,但是你知道么,就在我满心雀跃等着他来给我告白的时候,他居然跟我说就是玩玩我而已。”陵飒提起这件事就特别气闷,而且也就在珂兰面前说一说了。
珂兰简直被陵飒给气笑了,他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说:“陵飒你什么好的不遗传非得遗传你爸的小心眼儿?从军训到现在都多长时间的事了,你现在还记着仇非得反过去再报复一次捅人家一刀?”
“这不是小心眼,而是身为一个大男人的自尊心不允许我在他面前犯贱两次。”陵飒挺不想承认自己是个小心眼,说实在的他挺害怕洛丹放再次拒绝他。
珂兰啧了一声,心想着犯贱这词儿都给激出来了,这怨念得有多深?
他说道:“还大男人的自尊心,一看就是不成熟的表现,不如你给我说一下你们两个之间都发生点什么,我这个过来人也能给你指点一下。”
陵飒看了珂兰一会儿,然后将他和洛丹放从第一次见面到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挑了些重点娓娓道来。
作为陵飒的监护人,珂兰很少会过问陵飒的生活,只有在需要他的时候,他才会出现。
从陵飒小的时候,珂兰就知道这个孩子对自己有种仇恨和排斥的心里,而他也不是受虐狂,更不会因为陵飒是陵北寒的儿子,就让自己太过委屈。
所以珂兰后来就鲜少迈进陵家的大门,他只在暗中保护照顾着陵飒,却从不会轻易表露出来。
两人的关系一直都不远不近。
只是自从陵飒前些日子主动来缓和两人的关系,珂兰才发现,曾经那个固执地要维护他父母恩爱假象的小孩,已经不知不觉间长大成熟。
而且珂兰还察觉到让他非常欣慰的一个迹象,那就是陵飒实际上非常信任自己。
“差不多就是这样。”陵飒说得口干舌燥,微微叹了口气,道:“我也想和他在一起,可是他要的那些,我不知道是不是能给得起。”
珂兰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单手托着下巴,道:“洛丹放这小子倒真是挺聪明的,知道自己要什么,也挺有自知之明,要我说如果你们之间的问题真是这个,还是直接从现在开始就老死不相往来算了,否则闹到最后对谁都不好。”
陵飒微微抿了下唇,垂着眸子说:“如果我不想老死不相往来呢?”
“如果洛丹放将来能忘记你喜欢上别人,那你们各自过各自的日子井水不犯河水,皆大欢喜,但如果他忘不了你……那我就是他的前车之鉴,你觉得怎么样?”
陵飒看着珂兰,一时间哑口无言。
珂兰淡然地笑了笑,迎着陵飒那双墨蓝色的眸子,说:“如果再让我选择一次,我情愿从来没认识过陵北寒,你虽然容貌和你母亲更像一些,骨子里却和你爸一个德行,为了什么狗屁的大局观和家族利益,什么东西都能用来交换,别看装得多人模人样的,其实自私又冷漠,根本不是玩意儿,更不是良配。”
珂兰的话说的直接又难听,但对于陵飒来说,他不得不承认这些话一针见血。
陵飒已经不再是那个活在自己构造的美好世界中的小孩了,他知道自己的父母结合是为了什么,也不会再因为有人说了实话而愤怒不已。
但珂兰的话让他难过。
他有些失落地看着珂兰那张称得上清丽绝俗的脸,问道:“我爸结婚的时候,你是什么心情?”
珂兰很久都没有再回想过当时的情景了,乍一被陵飒问起,他先是恍惚了一会儿,才慢慢说道:“都快二十年了,心情什么的早就忘了。我就记得前一天还和他在床上滚,后一天他就给我说你妈怀孕了,要和我拆伙……切,要不是我脾气好,非得一刀下去把他给切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像是在说今天吃了什么家常便饭似的,但陵飒看着他有些茫然的眼睛,突然就觉得有些心疼。
作者闲话:
珂兰:你们什么关系?
放放:炮友!
飒飒:好朋友。
放放:……
珂兰:陵飒你丫儿当我眼瘸呢!?
第150章 不结婚了?
说起来,陵飒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竟然有一天也会心疼这个曾经一度被他当成是破坏自己家庭的第三者。
可是很显然,那个第三者不是珂兰,做错事情的人,也同样不是珂兰,如果说真的有谁做错了,那么错的肯定有陵北寒,至于他母亲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陵飒虽依然不得而知,但他却能从陵北寒的态度上看出来,她并不是完全的受害者。
陵飒看着珂兰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爸挺渣的?”
珂兰笑了一下,轻描淡写地说:“我和你爸从一开始就是只上床不说爰,就是个炮友关系,谈不上谁对不起谁。你妈怀你的时候他们两个还没结婚,也算是个意外。但即便是家族联姻,在婚后陵北寒也没再找过我——其实从拆伙之后就没见过啦,你爸人挺好的,你别怪他。如果真说有什么地方错了,也只能是我咎由自取,明明只不过是炮友,我却没看好自己的心。”
在孩子面前说这些,珂兰也觉得有些不太合适,他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说:“不过这都是我的事情,和你爸没什么关系了。”
“那你恨我爸吗?”陵飒定定看着珂兰问道。
到了现在,珂兰也还在他面前维持陵北寒的形象,其实陵飒知道的比珂兰想象的要多,比如他知道其实那两个人并不是炮友,而是另一种关系。
珂兰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说道:“你这孩子今天怎么刨根问底……我恨他又有什么用呢?他人都已经不在了。”
陵北寒的好,陵北寒的坏,陵北寒所有的一切,全都随着他的死亡,烟消云散。
珂兰还记得当初那个有些痞气又有些傲气的大少爷,在那个满校园的夏花都盛开的时候,笑得特别灿烂地把他抵到墙边,垂着充满戏谑又带着紧张和期待的眼眸,单手挑起他的下巴问:“少爷今儿看上你了,谈恋爱不?”
珂兰叹了口气,又低低说了一句:“他人都已经不在了。”
这么久了。
陵飒看着珂兰渐渐消散了光辉的眸子,不忍再继续问下去。
其实这个世界上,对于陵北寒的死亡,最痛苦的人,不是他,也不是他的母亲,大概也不会是他的爷爷,而是眼前这个人。
哪怕已经过了这么多年,陵飒也依旧清晰地记得,在他把珂兰赶走之后,他爷爷怅然地抱着他,说:“小飒啊,等以后你就知道了,你妈妈把你和小初托给珂兰,是想让珂兰有个活下去的指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