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您快喝口水。”梁九功慌忙把汤递过去。
康熙灌一大口,擦了擦嘴,才问:“你确定是二福晋?”
“是的。奴才过去的时候,太子和二福晋已回后殿毓庆宫用膳。奴才就问惇本殿当值的人到底怎么回事。”随后把索额图和石舜华说的话叙述一遍,梁九功不禁咂舌,“二福晋的胆子真大,纳兰大人都不敢说索大人家规矩不好。”
“……朕也没想到。”康熙下意识朝腿上掐一把,确定不是做梦,就问:“太子什么反应?”
梁九功:“太子起先很生气,随后又被二福晋劝好了。不过,太子和二福晋说话声音不大,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
“估计是跟太子讲道理。”康熙猜测道。
梁九功偷瞄康熙一眼,见他眼角带笑,好像对太子妃更满意,便大着胆子说:“上午太子爷和二福晋给您请安时,奴才就觉得二福晋很重规矩,估计是厌恶不懂规矩的人,才故意气索大人。”
康熙很关心太子,以前刚一听说毓庆宫的奴才不守规矩,就把乾清宫的管事谢嬷嬷调到毓庆宫。
康熙心想,孙嬷嬷和谢嬷嬷打理,毓庆宫的奴想必会收敛一些。然而,让他万万没想到最猖狂的奴才是孙嬷嬷。
正因如此,康熙听说孙嬷嬷快把毓庆宫掏空了,才会气得脸色发黑:“梁九功,去库房挑几样适合二福晋的物件,明儿一早送去毓庆宫。”
申时一刻,燕窝好了。
石舜华四个丫鬟当中厨艺最出色的阿筝端着三碗燕窝去东次间:“主子,奴婢做的有点多,膳房还剩一碗怎么办?”
“隔水温着,留着给大阿哥当晚饭。”石舜华道,“喊程嬷嬷过来端一碗,这两碗给我。”
“爷在书房里。”阿笙提醒道。
石舜华笑道:“就你机灵。”
到书房里,见太子半躺在罗汉床上看书,而且还不是话本,石舜华心中满意,笑道:“爷,厨房做点粥。”
“孤不饿。”太子抬眼看她一下,“你喝吧。”
石舜华把粥放在方几上,走过去抽走他手里的书,“爷还生我的气呢?”
“生什么气?”太子不明所以,“你说索额图?”
石舜华点了点头,其实已经听到太子心里没生气,没话找话:“难道不是吗?”
“孤刚才一个人仔细想了想,你外祖父说得对。”太子道,“当年朝堂不稳,汗阿玛都敢除掉鳌拜,如今大清江固若金汤,汗阿玛自然不怕索额图。不顾百姓怨言留着索额图,只有一个原因,牵扯到孤。你说,如果孤在汗阿玛跟前表现出不喜索额图,汗阿玛会不会立刻派人查索额图?”
第12章 堂堂杂货店
石舜华似笑非笑地问:“你舍得?”
“……那是孤的叔公啊。”
“爷真能狠下心来,该害怕的就是妾身了。”石舜华走到他身边,“妾身希望爷是个顶天立地,杀伐果断的男子,但也怕爷有一天变得冷心冷肺,连妾身说废就废。”
“孤干么要废你?”太子眼中闪过一丝古怪,警惕道:“你又想干么?”
石舜华见状,笑了:“不干什么。只是妾身这人眼里容不得沙子。万一您以后宠爱的美人太没规矩,妾身一不小心弄死她——”
“别说得这么血腥。”太子打断她的话,“有你在,你觉得爷还能看上别人?”
“爷不嫌我丑?”石舜华惊讶道。
太子瞥她一眼:“你倒是真丑啊。”说着,坐起来,看到碗里是米汤,端起来喝一口,“咦,里面还放了什么东西?喝下去感觉很滑。”
“好喝吗?”石舜华端起另外一碗,舀一勺,“阿筝的厨艺又长进了。”
太子又喝一口:“挺不错。你的丫鬟做的?”
石舜华点了点头,但她没有开口。碗里的粥喝完,抬头见太子碗里也干干净净的,石舜华才说:“冰糖燕窝粥。”
“燕窝,燕窝粥?”
石舜华笑道:“就是您做讨厌的燕子的口水。”
“不可能!孤以前用过,很腥。”
“那是膳房没做好。不过,也有可能是膳房人把好的燕窝换成次等燕窝。”石舜华想一下,接着说:“既然爷不讨厌燕窝,明儿早上还做冰糖燕窝粥好不好?”
熟料太子不答反问,“你刚才是故意不回答孤的话,等孤喝完才说?”
石舜华楞了一下,随即笑道:“看来以后不能再顾左右而言他。”
“那就是承认了。”太子盯着她,“上午问你孙嬷嬷的事,你先说孙嬷嬷的罪名,然后又让孤找张起麟,张起麟又重复一遍孙嬷嬷的罪状,把孤的怒火彻底挑起来,才说孙嬷嬷在乾清宫。那时就算孤担心孙嬷嬷,也觉得孙嬷嬷咎由自取。叔公那事你也是这么做的。石舜华,你真让孤意外啊。”
石舜华叹气:“妾身已经说过,妾身是您的嫡福晋。为了能配得上爷,很是下一番苦工夫。”
“你口中的下苦工,就是为了搪塞孤?”太子嗤一声,不信她的说辞。
石舜华反问:“妾身怎么搪塞爷了?妾身不过是先说孙嬷嬷的罪状,然后说结果。还有这碗燕窝,妾身是等爷喝完燕窝才回答爷,又没骗爷说燕窝是粉条,最终都是据实禀告,这叫搪塞?顶多是妾身说话讲究技巧。”
太子抬手指着门外:“孤说不过你,出去。还有,孤明儿早上不想喝燕窝。”
“您不用燕窝,那妾身也不好自个用。”石舜华道,“单单为大阿哥做一碗燕窝,妾身的丫鬟会闹意见的。”
“你的丫鬟闹什么意见?”太子很奇怪,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石舜华道:“一碗燕窝粥需三四个时辰。子时泡燕窝,卯时不到就得起来做。而做三碗燕窝也是用这么长时间。
“妾身打算给大阿哥喝上十天半个月。阿筝即便好脾气,连着给大阿哥一人做半个月燕窝也会不耐烦。当然,伺候妾身和爷是她应该的,她有意见也得憋着。换作大阿哥可就不一样,他是爷的庶子,妾身只是他名义上的额娘。”
太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以后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不需要解释这么一堆,更不需要告诉孤。反正孤说不过你,孤知不知道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