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府君眼中寒光浮现,冷笑道:“谁让我儿子离开娘胎,养在那种冷冰冰的地方,我就让他也尝尝妻离子散的味道,反正不能本君一个人受罪。”
此言一出,殿上立刻剑拔弩张。崖儿不是没见过大场面,她从来就不惧死。既然到了这种时候,说得再多都是枉然,无非舍身一战。
正要抽剑时,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串清雅的铃音,瞬间霞光普照,一直从殿外铺陈进殿里来。
铃音是从那双玉足上飘来的,随着每一步的踏近,琅琅之声在高广的天殿中盘桓。来人一身如絮如云的偏衫,下有山水连绵的道裙,眉心一点朱砂,身后圆光十丈。胸前八珍璎珞不显奢靡,反而有法相庄严之感,所到之处,天界众仙都纷纷俯首行礼,连天帝见了,也不得不礼让三分。
崖儿没见过这样美丽娴静的人,不由看痴了。仙君倒是老神在在,漫不经心一瞥,“我娘。”
崖儿大觉意外,心道这位婆母真是太显年轻了,至多不过苏画那样的年纪。看她举手投足,尽是禅意纵横的气象。走到天帝面前,合什行了一礼,“冒昧前来,还请天君见谅。”
天帝忙答了礼,“佛母法驾光临,请恕本君未及远迎。”
大人物亲自到场,其实大家心中都有数,不管她开不开口,这岳崖儿是没法再审下去了。
佛母是个耿直的人,她的脾气也不兴那些弯弯绕。看了崖儿一眼,应当是对这个儿媳相当满意的,轻轻启唇一笑,复对天帝道:“前因后果,本座都知道了。我的孩子办事鲁莽,天君给些教训是对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原本这是天界的家务事,不当我这局外人参与,但事关我小孙孙,我还是不得不走这一趟。天君是想将孩子取出母体,放于莲花或百子树上么?这样的做法恐怕欠妥,天君不是女人,不懂得孩子只有长在母体才是最好的。本座舍了这张老脸,向天君讨个人情,容本座为孩子的莽撞善后。”
天帝还能说什么,说不能吗,自然是不行的。他迟疑了下,“佛母打算如何处置?”
璇玑佛母从袖中取出一面金环来,随意往外一抛,笑道:“孤山重新打回水下,还罗伽大池碧海青天,天君看这样可行?”
众仙都向悬在半空的乾坤镜望去,那金环的法力无穷,临空重重一击,便将孤山打回了原来大小。然后套上山顶,向下扭转,山体和城池剧烈震动,竟被生生扳得颠倒过来。白茫茫的水银海,因金环沉进水底,开始了一波又一波的涤荡。银浪翻滚,无穷无尽,渐渐银色发生了转变,反复的冲刷下开始变清变透,最后终于还原成以前的样子,连水纹和漩涡也和原来一模一样。
一条巨大的鱼从水底跃起来,尾鳍重重拍击水面,拍起了几丈高的浪。水珠溅了满镜,众仙一凛,仿佛那水都溅到了自己脸上似的。
佛母慈眉善目微笑:“天君看,一切可还满意?”
天帝点了点头,“佛母神通广大,本君佩服。”
璇玑佛母莞尔,“各派法门不同罢了,本座已将大池恢复了原貌,接下来还有一事相求,求天君让本座带走佳妇,她满身是伤,亟需静养,要是伤了我小孙孙根基,那可不是闹着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