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钰依言抿了口水,眸子有些湿润,直直的看着如梅:“骗人,还是想。”
如梅:“......。”
被姜钰念着的徐砺一大早接到宫里传来皇帝倒下了的消息匆匆进宫,此刻沉着脸坐在乾元宫中。
皇帝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眼底浮现一层淡淡的黑,已经是气若游丝,太医正为他诊脉,地上跪着四个新封的美人哭哭啼啼的等候发落。
徐砺一挥手,两侧窜出几个膀大腰圆的太监把几位美人双手反剪在后,堵住嘴,连求饶的机会都没给,就拖了出去。
皇帝昨晚一口气召幸了四个美人,这不,一大早就让人发现倒在了美人的肚皮上,爬不起来了。
他目光凌厉的射向贵妃,贵妃脸色惨白,那四个美人是她献给陛下的,本就打算趁着太子不再把皇帝折腾死,眼瞧着皇帝要死了,太子回来了。
徐砺早知贵妃打的主意,他本以为父皇虽昏了头,好歹还有些分寸,不至于把自己折腾死,没想到短短几个月,他就形如枯槁。
行,真厉害。
他这半死不活的样子,宗亲们自然都赶着来见他最后一面了,端老王爷一看自己那不争气的侄子玩女人玩成了这个鬼样子,差点气晕过去。
徐煊扶着端老王爷坐在椅子上摇头叹息,老六这样子,怕是不行了。
前些日子瞧着还好好的,难不成真是自己这阵子往皇宫跑的次数多了,把老六这个混账给克着了。
那自己今日不走了,一口气把他克死算了。
他偏头看了眼皇后,皇后心肠软,对皇帝虽然失望,到底一日夫妻百日恩,他要死了,这会正捏着帕子抹眼泪。
皇帝睁开眼睛,喘着气,轻声道:“都出去,朕有话......要对太子说。”
贵妃不乐意了:“陛下,彬儿也是您儿子,您就没什么话要对彬儿说吗?”
这句话俨然就是要皇帝交代遗言的意思,皇帝就是不死也让她气死了,伸手想要抓什么东西,又抓不到,最后无力道:“滚。”
贵妃被这个滚字骂的灰头土脸,她好赖也是个贵妃,皇帝这些年宠是宠她,但从来拿她也就当个玩意。
恭王脸色难看的把贵妃拉出去,几位品级高的妃子和皇子都退了出去,屋里只剩下皇帝和太子。
皇帝问道:“宁城能夺回来吗?晋阳能攻下吗?”
还惦记着晋阳呢,想把夺下晋阳这个功劳记在自己头上。
太子淡淡道:“夺不夺的回来,您也瞧不见了,操这么多心干嘛?”
“你......你混账。”
徐砺拿了一旁的帕子给他擦汗:“儿臣倒是想孝顺父皇,但子欲养而亲不待。”
皇帝被他这话气的咳了一口血,当场躺在床上,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他这个样子,众人候着,也就是静静的等他咽气了。
他瞧着可怜,徐砺气他不拿祖宗江山当回事,十几年不上朝,一临朝就出坏主意,闹的藩地动荡,临到死还是死在女人的肚皮上,祖宗的脸都让他丢光了。
徐砺让人端了盆水,静静的给他擦身子。
皇帝昏庸,对他这个太子确实尽心了。
“父皇的慈爱,儿臣铭记在心,永不敢忘。”
皇帝偏头看他,眼角带着湿意,太子凑到他唇边听他小声说还没瞧见自己大婚。
他心里一时不是滋味,这个父皇,恨的时候让人恨的牙痒痒,可有时候......。
“人家追求长生,吃仙丹,父皇你也吃仙丹,旁人的仙丹吃了清心寡欲,父皇的仙丹吃了夜御四女,您为何不知爱惜自己的身体。”
皇帝唔唔唔的说了什么,徐砺也听不清了,他命宫人进来给皇帝换衣服。
良安吉跪在落地罩前请罪,徐砺缓步走过去,良安吉头磕在地上,他是御前总管,却疏忽到让陛下倒在女人的肚皮上一晚上才发现,他有罪。
他是个明白人,徐砺不想追究他的过错,只让他先守在皇帝的床前。
以太子皇后为首的后宫妃子皇子站在乾元宫静静的等着皇帝归西。
皇帝面色狰狞,手指在床单上乱抓,异常痛苦,好几个胆小的妃子吓的瘫在地上。
贵妃道:“咱们出去候着吧。”
徐砺瞥了她一眼,道:“贵妃平日最爱父皇,这个时候,不该守着父皇吗?”
“本宫......。”
“贵妃娘娘还是守着吧,好记住父皇的样子。”记住他是怎么被她弄死的。
龙床上躺着的皇帝也就是最后一口气的事了,他想与天同寿,最后也没能争过阎王爷。
徐砺跪在殿上送了他父皇最后一程,耳边传来混杂的哭声,不知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徐砺心里烦躁,良安吉膝行过来:“请殿下主持大局。”
到了这一步,就该有个主事的人,他是太子,名正言顺的继承人,皇帝死前还要求只见他一人。
他站起身,把殿里的人扫了一圈,吩咐道:“父皇有旨,命贵妃殉葬。”
贵妃瞪大眼睛:“你胡说,陛下根本没有下过这样的旨意,你这是假传圣旨。”
两侧的人要拉她,她甩着胳膊道:“放肆,你们谁敢碰本宫。”她指着徐砺道:“陛下才刚走,你就这么对他生前伺候过的,老王爷们,你们都瞧见了,太子他就是这么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陛下若有旨意,怎不命人拟旨,若收到殉葬旨意,本宫这就随陛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