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肩膀上两个虎头护肩被撞得扁平,他用力的摇晃着撞击树干的左肩,肩头骨骼‘咔咔’一阵脆响,显然刚刚这一撞很是沉重,撞得他肩胛都脱臼了,硬是被他用军中战场上应急的秘法强行将骨头关节又接了上去。
“怒焰冲!来者何人?可知道,这怒焰冲乃管制军械,私藏怒焰冲者乃谋逆大罪,当诛杀九族!”李啸鲮十指微微颤抖,紧握着小半截长戟的铁杆怒声呵斥。
李啸鲮乃乢州山中猎户出身,自幼在山林中翻山过涧、食用了无数强壮筋骨的草药,更猎杀了无数的虎豹之类,取其筋骨以家传方子熬制成膏打磨力气,小小年纪就生得一副钢筋铁骨、双臂更有数千斤神力。
后来李啸鲮加入乢州州兵,得上任老都尉赏识,不仅将自家女儿嫁给了他,更将祖传的军中功法倾囊相授。李啸鲮和这一套军中杀法极为合契,修炼一年,就有寻常人七八年的苦功所得。
随着他接掌了州兵都尉一职,官职高了,得到的朝廷俸禄也自然水涨船高,逐渐接触了各种辅助修炼的神奇丹药。虽然掌握都尉一职不过十五年,李啸鲮却实实在在有着五六百年的强横修为,双臂神力飙升至数万斤。
他手中铁戟,更是军中大匠用江心寒泉淬炼了数千年的寒铁锻造而成,坚韧异常,寻常物件难以摧毁。
以他的修为,他的神力,更有一条堪称宝物的铁戟,居然被三支数尺长的铁矛打得如此狼狈,李啸鲮不用想,就知道这定然是严格管控的军中大杀器‘怒焰冲’所为!
乢州军中仅有一百支怒焰冲,全都谨慎收藏在太守府秘库中,非大战紧要关头不可轻易动用。李啸鲮每日里都要巡检太守府秘库,就是要确定这怒焰冲的妥善和安全。
猛不丁在这里挨了怒焰冲猛击,李啸鲮是又惊惶、又震怒,一腔子热血差点没顺着喉管喷出来。
李啸鲮在这里嘶声怒骂,官道上那些铁甲骑兵、铁甲步卒早已哀嚎声一片。
密林中手持怒焰冲的壮汉瞄得极准,李啸鲮麾下战士布下的阵势却又极其严密,怒焰冲喷出的铁矛呼啸着穿过,有一支怒焰冲从一员骑兵后心穿进,一路穿透了五名骑兵的胸膛,这才带着大片血水重重落在了地上。
更有一支怒焰冲从步卒密集的队列中穿过,就见一条血泉拉起来有十几丈长,一连洞穿了十二名铁甲步卒的胸膛,带飞了无数的碎肉和鲜血,重重的扎在了路边一颗老黑松上。
厚重的铁甲面对威力强横,使用了某种凡脱俗神秘力量的怒焰冲,就好似纸片一样脆弱,根本无法保护这些精锐州兵的安全。
十七支怒焰冲带给了州兵队伍惨重的杀伤,十二名铁甲骑兵从坐骑上坠落,另有三名骑兵被铁矛撕断了胳膊,正抱着伤口嘶声哀嚎。两百名铁甲步卒被击杀了三十七人,更有八十二人伤势或重或轻,都暂时失去了战斗力。
地面上血肉狼藉,刚刚被李啸鲮统辖的州兵斩杀的乢州城各家的打手护卫躺了满地都是,现在又有百多个州兵战士倒在了地上,已经死去的自然是悄无声息,那些受伤的无不嘶声哀嚎,惨嗥声随着夜风传出了老远,引来了一阵阵凄厉的野狼长啸。
“整军!备战!”李啸鲮一声大吼,朝着乱成一团的下属大吼了一声。
十五名毫无伤的铁甲骑兵迅排成了三排,手持长槊怒视铁矛射来的方向;八十一名战力完好的铁甲步卒更是掏出了背后背着的厚木包铁的盾牌挡在了面前,同样列成了整齐的队伍。
夜风吹过小小的、残酷无比的战场,浓浓的血腥味随风飘出老远,数十支插在地上的火箭燃烧得越欢快,油布团放出夺目的光芒,照亮了这一片方圆不过三五十丈的战场。
楚天搂着老黄狼趴在地上,出城时的满脸酒气早就无影无踪,他饶有兴致的看着整军备战的州兵队伍,轻声的自言自语:“怒焰冲呵,好大的手笔,伤亡如此惨重,司马太守怕是要心痛许久。这周流云不回来也就罢了,他回来乢州,这是要大干一场的兆头。”
“啊嚇,如此大手笔的人物,怎就是周档头的短命儿子?早知道周档头有这般有出息的儿子,当年夺他的鱼行档头做什么?这乢州城的柴头、屠头、力头、水头、排头,对我不都一样么?”
摇摇头,楚天很笃定的、带着一丝恶毒之意凑到老黄狼耳朵边说道:“这么了不起的儿子,一定不是周档头的种。”
老黄狼的两眼通红,恶狠狠的盯着大踏步走到麾下士兵阵前的李啸鲮,从胸膛中不断出低沉的咆哮。
李啸鲮丢下断折的长戟铁杆,随手向军中战士一招:“来!”
两名李啸鲮的副将在刚刚的突袭中侥幸没有受伤,他们迅扛着一杆新的铁戟送到了李啸鲮手中,然后一左一右分别紧握长刀站在了李啸鲮身边。
“是凌家的人吧?不要躲躲藏藏的。”李啸鲮冷笑道:“在乢州城,有这个胆子、有这个实力对州兵出手的,也只有你们凌氏了!嘿,刚刚灭了王麒满门,怎么着,现在连太守的直属州兵都不放过?”
低沉的脚步声传来,大群身披龙鳞甲手持长刀的精锐战士走出了密林,站在了官道和密林的交界处。
第十三章 楚天的逆袭(2)
这些悍卒犹如夜间的幽灵,被松林掩去了大半身形,影影倬倬的看不清。但是他们身上比州兵更加精良的龙鳞甲却被李啸鲮一眼看清,他不由得怒道:“好,好,好,除了怒焰冲,你们还私造甲胄、兵器,凌氏是要造反不成?”
“别!李都尉千万别乱扣罪名!”穿着青布长衫,神态如常的凌福背着双手,慢悠悠的走出了密林,笑呵呵的走到了火箭灯光笼罩之处。
圆乎乎的脸蛋带着笑,凌福眯着眼笑道:“李都尉分明知道,不仅仅是乢州,这附近的几州之内,但凡是富商豪门,只要是生意足够大的大户人家,谁不私藏几套甲胄,谁不多藏些刀枪剑戟、强弓硬弩?不自己防范着,什么时候被镇三州那样的巨寇抄了老窝都不知道。”
叹了一口气,凌福指了指地上死伤狼藉的州兵尸体还有那些重伤倒地哼哼的伤兵,带着浓浓的讥嘲之意冷笑道:“指望这些废物?就他们,还能保住我们的身家性命不成?”
李啸鲮怒声喝道:“凌福!少在这里巧言令色、胡说八道,人家就算私藏甲胄,也就是百八十套,私藏兵器,也只是一些普通刀剑、枪棒,你这里就有数百套龙鳞甲,谁知道你凌氏库房中还私藏了多少?”
咬着牙,李啸鲮看着那些被怒焰冲轻松击杀的下属,心痛万分的吼道:“更不要说,怒焰冲,这等军中杀器,你们也敢私造!你们好大的胆子,好厉害的手腕,好宽广的门路!”
凌福笑着点了点头:“咱们凌氏胆子的确大,手腕的确厉害,要说门路么,咱们凌氏的商队走得足够远,认识得奇人异士足够多,找到一位会铸造怒焰冲的异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嘻嘻’一笑,凌福淡然道:“总而言之,今日的事情也是凑巧了。咱们要拿回这些金子,更要楚天那腌臜货的小命,顺带着,李都尉的这支人马也就留在这里吧。”
凌福的笑容一收,恶声恶气的说道:“以后乢州太守就是咱们凌家的姑爷,你们这些对司马太守太过忠心的铁杆心腹,自然还是死绝了的好,李都尉以为呢?”
李啸鲮紧握长戟大踏步冲向凌福,没有回答一个字。
楚天趴在地上,用小声,但是所有人都能恰恰听到的声音轻叹道:“原来,老黄啊,我们是搂草打兔子,被人顺手打的倒霉蛋!嚇,没有这一万五千两金子,估计二管家还是会带人去打咱们,不是么?”
老黄狼低沉的咆哮了一声,楚天笑道:“只不过今天有人陪着我们一起倒霉,李都尉黑吃黑成功了一半,这就要被人包饺子了。”
李啸鲮已经冲到了凌福面前,干净利落的一戟捅向了凌福胸膛。
长戟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狠狠扎向了凌福,身躯肥胖起码有三百斤上下的凌福‘嘻嘻’一笑,肥胖的身体犹如一团轻柔的棉花一样向后飘起,圆滚滚肥胖如猪蹄的两手轻轻一拍,带着两道恶风拍在了长戟上。
‘铛铛’两声巨响,李啸鲮的长戟剧烈震荡,被凌福重击拍得偏斜了三尺多远,擦着凌福的面颊掠了过去。
“好力气!好修为!”李啸鲮眼珠瞪得老大,不敢置信的吼道:“凌福,老子小看了你这整日里任人驱遣的老狗,想不到你凌氏的一个二管家,都有这等实力!”
一声大吼,李啸鲮手中长戟骤然一荡,就听刺耳的破空声不断,数十道寒光带着森森杀气笼罩了凌福全身。李啸鲮一边对凌福放手大杀,一边厉声喝道:“儿郎们,结阵,杀!好好教训教训这些不知所谓的蠢货,让他们明白乌合之众和州兵精锐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凌福轻盈如灵狐在李啸鲮的长戟残影中往来穿梭,不时拍出沉重如山的一击。
他也放声笑道:“孩儿们,杀光这群废物,回去少爷重重有赏!嚇,州兵就了不起么?去两个人,招呼好咱们的楚档头!”
整整四百名身披铁甲的悍卒从密林中一涌而出,结成了五人一组的格杀小队向州兵包围了上来。
刚刚手持怒焰冲,狠狠给了李啸鲮麾下士卒一个惨重教训的二十名大汉中,有六条大汉小心的将手中怒焰冲交给了同伴,然后摩拳擦掌的向楚天大步逼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