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前,上官伊吹的容貌渐渐淡去,像一簇燃烧的花团,不停地散发出激烈而诱人的香意。
龙竹焺周身的锁链开始不抵他的形变,黄棕色的虎毛随着汗液的浇灌,前拥后挤着从龙竹焺的后背伸出,仿佛钢针一般与铁链的孔隙彼此摩擦,发出尖锐的噪耳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龙竹焺的牙齿不停地磨合着,喉头里发出呐呐地痛苦声,周身的肌肉因为锁链的限制不能变得强壮,但是遍体的虎毛已然疯狂至极限。
轲摩鳩掌心的三眼轮环幻印似乎与龙竹焺的兽变达到一个互抗互衡的地步,龙竹焺的皮毛每长一毫,幻印与手掌间契合的缝隙便发出木头质裂的轻微声。
上官伊吹隐隐觉得不妙,抄起玉屏笛轻吹一声,惊鸟护花二铃中旋即投放出网状的白丝,狠狠捆向龙竹焺的后脊。
龙竹焺异变受阻,登时兽瞳瞠张,巨大的瞳仁骤放骤缩,仰头大喝一声,虎毛中蓦地燃起了熊熊之火,火呈勃放之势,朝四面八方奔腾一荡。
火轮蔓延而去,轲摩鳩幻织的整个峡谷幻彧随之震颤,所有的幻物拔身一曳,眨眼恢复。
上官伊吹旋即退步,抬袖一遮双眼,滚来的火焰并未点燃任何物品,包括他自己。
龙竹焺被锁链控制得极好,异转未成化成内侵,剧烈的反噬力齐齐攻入五脏六腑,血气骤涌,害他一口喷出殷红的血来,险些陨了半条命去,闭目昏死过去。
轲摩鳩也未好过,幻印里其中一眼险些被对峙的力量激爆,索性他及时撤手,故而那一眼里淌出血泪来,并未损毁。
上官伊吹上手扶他,轲摩鳩一身颤抖,坐到了龙竹焺听不见的地方去了。
待他缓半口气,单手再看三眼环轮幻印,仅剩两只眼睛睁勉强睁开着,不由慨叹道,龙竹焺背后的幻象太厉害了,与我的幻力不相上下!
我的幻法修为始终不如气宗大禅的一根手指,弄巧成拙,险些坏了他的幻印!实在该死!
上官伊吹伸手替他顺顺紊乱的气息,不免担惧道,连至高无上的幻印都不能降服的东西,莫非龙竹焺身上确实是被高阶筑幻师下了什么幻咒?
不!轲摩鳩断然否决,放眼北周,甚至烨摩罗,没有一个筑幻师能比得上气宗大禅的幻术高超。
如果我刚才没有跟他背上的幻体对峙,完全想象不出,这世界里还有能与三眼环轮幻印相互抗衡的东西存在。
但是,我现在信了,而且
轲摩鳩欲言又止的样子令人捉急。
上官伊吹道,你我不分一二,但说无妨。
轲摩鳩仍有些瞻前顾后,我怀疑,以龙竹焺为例的这些异貌者,皆是气宗大禅的幻物杰作,只不过他们兼具了普通人的一半模样,有的人幻力强,有的人幻力弱。
然而,这些特殊的人不论强弱,其幻法都唯深莫测,区别与普通的筑幻师,若不铲除,迟早惹来祸患。
上官伊吹本是想听他的解释,可是现在听了,耳朵里又如扎了针似的不舒服,断然否决道,不可能,气宗大禅被女帝幽禁许年,如何能做这些半人半幻的怪物出来
轲摩鳩道,我说的不是那个傀儡,我说的是你的床上人
上官伊吹以深邃眼神堵住他的嘴,休要再说了,阿鸠现在只是世间最普通的人,我们布了如此一个弥天之局,就是为了让他彻底脱离苦海的。
轲摩鳩道,北周有句俗话,撒了第一个谎,就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弥补,你所谓的完美布局,现在开始出现漏洞了,而你宁可信其无,阿官,我都不知道该阻劝你,还是顺应你。
其实你不想让戚九重蹈覆辙,最开始就不应该让他入鲤锦门,既然入了门,你就不该让他接触那诡谲的银碎,也不要再碰幻法,何来这一而再再而三的麻烦!
上官伊吹瞧他急了,知道自己固执己见伤人,不由宽慰他道,你且信我,若把该处理的人或事铲除干净,我们便抛却这里的一切,过最朴实的生活去。
轲摩鳩叹口气道,你有你的盘算,我自然全力支持,不过阿官
他握住上官伊吹的手,你知道我很珍惜我们之间的情谊,可我怕自己坚持不到看见成功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