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至将士,上至帝王,都说他料事如神,是天生的沙场奇才。
但这样的局面,并不能让唐修衡满足。他的目的是尽早结束这一场战事。
恩师说过,战争的最终目的是止战。他深以为然。
难道要一直统帅三军留在这里,等着敌军来袭?要耗多久?
每一次的所谓敌军惨败、我军大获全胜背后,都有袍泽殒命、重伤于敌军之手。有名将是爱兵如子,唐修衡是爱兵如手足,每一次战捷之后,他在意的都是伤亡之人。再少,那也是伤亡。本不该有的伤亡。
打败敌军不算什么,打服、摧毁其脊梁才是宗旨。
是以,敌军修整期间,唐修衡和副元帅也没闲着,设法探明草原地势,以及敌国王室、军队驻扎之地。
眼下,唐修衡面前的沙盘,就是广阔草原的概貌。
董飞卿知道他在筹谋何事。
小刀捧着托盘返回来,除了董飞卿亲手做的鱼肚煨火腿,另有几道下酒的小菜,“伙头军特地给元帅添了这几样小菜,只盼着您能多喝几杯。”
上一次战事,发生在三日前,几乎全歼五千敌军——敌军逃脱的人,只有领头将军和近百名骑兵。而我军伤亡人数相加,正是敌军逃脱的人数。
换了别的国家,早就主动请降了,但这个敌国绝不会。他们自恃是游牧民族,自恃永远有栖身之处,并且,有着莫名其妙的骄傲:屡屡溃不成军的血淋淋的事实,在他们眼里,是被施加到头上的侮辱,所以,屡战屡败,却屡败屡战,目的不外乎是在一次次的交锋哪怕惨败之中,寻找强敌的软肋。
可他们怎么就没意识到,唐意航是任何人都无法打败的。——小刀每每想起,总是这样腹诽。
唐修衡转去洗了把脸,坐到矮几前,唤董飞卿:“吃饭。”
董飞卿嗯了一声,片刻后才在唐修衡对面的位置落座。
唐修衡举筷,先尝了尝鱼肚煨火腿,牵了牵唇。
“还行?”董飞卿问。
“还行。”
董飞卿唇畔逸出大大的笑容。这是他让贴身随从去就近的城里淘换来的食材。
唐修衡应该是最没架子的将帅,敌军溃败之后的修整期间,偶尔百无聊赖,就去伙头军那边凑趣,起先是帮着给将士做饭菜,后来就找厨艺好的人学习厨艺。
董飞卿起先总是没眼看,后来见将士因此愈发爱戴元帅,得空便也去瞧瞧。这一瞧,居然觉着挺有意思,便也跟着用心去学。一来二去的,兄弟两个竟在军中练出了一手好厨艺。
唐修衡曾开玩笑:“哪日你我落魄,一起开个小饭馆儿。”
董飞卿当时由衷点头,“先从小饭馆儿做起,不愁没有做成字号之日。”
小刀在一旁听着,脸都要抽筋儿了,引得兄弟两个哈哈大笑。
此刻,唐修衡对董飞卿端起酒杯,“皇上的密信之中,又提及封赏你之事。”
董飞卿端起酒杯,和他碰了碰,一口喝尽,随后道:“替我婉言谢绝吧。”
唐修衡失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亲自斟酒,“考取功名的话,作数么?”
董飞卿说:“当然。”
“考中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