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我写的!”董飞卿暴躁起来, “我写信要不就是大白话,要不就是一两句话了事。你要是不信,这就跟我去叔父那儿,让他把我历年来写给他们一家人的信件找出来给你看!”
蒋徽却将食指放在唇边,示意他噤声,长睫忽闪一下,“你吵什么?鱼会被你吓跑的。”
“我冤枉得都想跳河了,你还惦记着钓鱼?!”董飞卿夺过她握在手里的鱼竿,扔到一旁,恼火地瞪着她。
蒋徽慢条斯理地道:“字迹一样,谁知道你是否冤枉。跟我闹腾什么?”
“不行,我得灭灭火。”董飞卿摸出小酒壶,连喝了几口烈酒。
蒋徽莞尔一笑。
喝空了小酒壶里的烈酒,董飞卿冷静下来。他倒在薄毯上,枕着手臂,望着上方澄明的蔚蓝色,过了好一会儿,语声和缓:“你之前说,不知道与我从何说起,怎么就不能跟我说了?”
“重逢之初我问过你,在外是不是遇到了有缘人,你说没那个闲工夫。这种话,总不能问第二遍。”蒋徽如实道,“也曾想过,你在离京前就有意中人,在那时候,这种话,我就更不能说了。”
姻缘对于一些男子,是只能与意中人结缘;可对很多男子来说,妻妾成群是常态,心里惦记着一个,身边萦绕着几个的也不在少数。
她对他,毕竟不是很了解。
她是眼里不揉沙子,但在那种时候,把信件甩给他,不论他做怎样的答复,最难堪的人,是她。
他说的,搭伙过日子——虽然后来不论言语还是行动,都让他一步步推翻这说法,但在那些发生之前,她就得做好照他这说法度日的打算。
当时她答应了。既然如此,有什么底气与他计较这种事?
另一方面,她想再等等,不论信件是否出自他手,派人送信给她的人总会有下文。
董飞卿嗯了一声,“是为这事儿,跟我闹了这么久的别扭?”
“不能这么说。”蒋徽转头凝了他一眼,“成亲之前,我真的以为,我们会在沧州安家。事情赶到了一起,我觉得过日子太麻烦了。要迁就你,可我惯于自己做主,心里总是有股子无名火。我想,安稳下来之前,我们还是远一点儿比较好。”
这种话,也是她不能放到明面儿上说的:她嫌过日子累,更不想早早有喜,怎么样的夫君都会生气。
董飞卿释然一笑,“想过离开么?”
“没有。”她说。
“真的?”
“真没有。”蒋徽认真地说,“是聚是散,我都不会做决定。”
董飞卿琢磨片刻,起身板过她的脸,“意思就是说,要我决定?你只管随遇而安?”
“当然。”蒋徽目光清澈、坦诚,“我怎样都可以。”
“……”董飞卿磨了磨牙,“你这样是不行的。”
心念一转,他想到了她前两日说过的话:很多事情上,路数仍是奇怪:折磨别人的同时,也折磨自己。
果然不假。
蒋徽说道:“你先前那样也不行。”
“我承认。”董飞卿没有迟疑,“可我在改了,你承认么?”
蒋徽长睫忽闪一下,笑,“承认。”
董飞卿商量她:“以后有什么事——关于我又让你不痛快的事,及时跟我说,好么?”
“……应该可以。”这种事,她不能把话说得太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