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飞卿想了想,说:“修衡哥小时候跟金元宝似的,真是人见人爱。开林哥从六七岁开始,就有点儿笑面虎的架势了。恺之比我们都活泼淘气,叔父二十多岁的时候,脾气特别有意思,有时候跟几岁的恺之对着耍赖不讲理,婶婶看着父子俩头疼,我们笑得肚子疼。”
蒋徽只是听着,心里就暖融融的。
“至于你,”董飞卿斟酌着,唇角已上扬成愉悦的弧度,“偶尔那个样子,就差在脑门儿上刻出一句话:离我远点儿。”
蒋徽承认,“有些年,我脾气有点儿古怪,阴晴不定的。”
“因何而起呢?我总想不明白。”叶先生是性情温和,言辞风趣的妙人,她每日在先生面前,按理说,潜移默化之下,她应该变得很柔和。但是没有。
蒋徽只是笑。
“说来听听。”董飞卿搂紧她,下颚摩挲着她的面颊,“不然我可黏上你了。”
“有些事儿,你大概不知道。”蒋徽说,“我拜师之前,有一段日子,被蒋家长房安置到庄子上去了——老太太那时候请人给我算卦,说我命硬,克至亲。只有奶娘陪着我。庄子上的下人都以为,家里不要我了,打心底嫌我晦气,恨不得把我和奶娘活活欺负死。上回我掐你,你问我跟谁学的损招,我是跟庄子上的下人学的。”
最难熬的一段日子,她提起来,平平静静的,甚至语带笑意。
“明白了?”蒋徽笑着刮了刮他挺直的鼻梁,“有时候跟你闹着闹着,就把涵养扔到一边儿了。”
“要那玩意儿干嘛。”他说,片刻后,皱了皱眉,“难受。”
“哪儿?”
“生气、窝火。手痒痒。”
蒋徽道:“用不着。那些人,我和郭妈妈早就收拾过了。”
“那也难受。”董飞卿点了点她的唇。
她刚想揶揄,他以吻封唇。热切,霸道。
董飞卿清楚,不承认也没用:这次,是真的有点儿心疼她。
他见好就收,不难为她,也不引火烧身。他在她耳边说:“你哄哄我。”
蒋徽不应声,推开他的脸,躲避萦绕在耳边的灼热气息。
董飞卿索性咬住她耳垂,牙齿轻扣,商量她:“蒋徽,能不能说句喜欢我?”
“你这是哪根儿筋不对了?”
“我想听。”哪有男人不爱听妻子说喜欢自己的?
蒋徽愈发的气息不宁,嘴里却是一点儿都不肯吃亏,“你先说。”
他饶了她,和她拉开距离,俊脸都有点儿拧巴了,“大男人怎么能说这种话?”
道理上说不通,但他理直气壮。蒋徽把脸埋在他肩头,笑得身形微颤。
“笑什么笑?”董飞卿没好气地拍着她的背,片刻后,也随着笑起来。
蒋徽离开他臂弯,下地后提醒道:“你不是今晚在外面吃饭么?该走了吧?”
笑意使然,那双大眼睛水光潋滟的,董飞卿凝了她一眼,笑微微地起身,“是该走了。回来再跟你找补。”
方默前两日就从大兴赶到了城里,顺道帮父亲讨几笔债。董飞卿让他先料理家事,忙完了再聚。